回家

上车时，杰克先把副驾的座椅调得往后点，让她能靠得舒服点。他把打包袋放在后座，又递过来瓶温水：“喝点水，解解腻。”艾玛靠在椅背上，喝着温水，看着窗外的街灯往后退，像串会跑的小灯笼。车里的音乐还是轻缓的，混着杰克身上的皂角香，还有点烤串的烟火气，让人犯困。

“困了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杰克看她眼皮耷拉下来，把车里的温度调高了点，又把副驾的头枕调了调，让她能靠得更舒服。

艾玛“嗯”了一声，没一会儿就靠在头枕上睡着了。她睡得轻，呼吸软乎乎的，嘴角还带着点烤串的酱汁印，像只刚吃饱的小猫。杰克开得很慢，比平时慢了一半，遇到减速带时都提前减速，怕颠醒她。车窗外的路灯一晃一晃的，照在她脸上，把她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长长的，软乎乎的。

到了老巷口，杰克没立刻叫醒她。他熄了火，坐在驾驶座上，转头看着她。她的帆布包放在旁边，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本账本，上面记着今天的收支，字迹歪歪扭扭的——她记账本时总着急，怕忘了，每次都写得飞快，却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连“张奶奶买茉莉，收5元”都写得明明白白。他伸手，轻轻把帆布包的拉链拉好，怕里面的花生洒出来。

没一会儿，艾玛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有点懵：“到了？”

“嗯，刚到。”杰克笑着帮她解开安全带，“要不要再坐会儿？”

“不了，太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艾玛推开车门，刚要下车，又被杰克叫住。他从后座拿起打包袋，递到她手里：“烤馒头片，明天早上热一下当早餐，别又忘了吃。”

艾玛接过打包袋，心里暖乎乎的。她站在车边，看着杰克把车掉过头，车灯照在她脚边，像两团暖黄的光。“路上慢点！”她朝着车喊。

杰克降下车窗，回头笑：“知道了，快进去吧，别着凉。”

车子慢慢开远，尾灯像两颗红色的小珠子，消失在巷口的拐角。艾玛站在原地，抱着打包袋，闻着里面烤馒头片的香，还有身上外套的皂角香，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打包袋，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铜钥匙——钥匙链上的小雏菊蹭着掌心，暖暖的。

走到花店门口时，她停了会儿，抬头看了看巷口的路灯，又看了看杰克车开远的方向。晚风里还带着点烤串的香气，混着花店门口常春藤的绿味，还有点她自己身上的花粉香。她笑了，转身往自己住的小楼走，脚步比来时轻了点，怀里的打包袋暖暖的，像揣着团小太阳。

回到家，她把烤馒头片放在冰箱里，又把杰克的外套叠好，放在床头——明天要记得给他带去，顺便把那盆卷柏装好。她坐在床边，摸了摸肚子，还是撑撑的，却一点都不难受，反而觉得心里满满的，像刚浇足了水的薄荷，舒舒服服的。

窗外的街灯还亮着，晚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带着点夜的凉，却不冷。艾玛躺在床上，想着刚才吃的烤玉米、烤茄子，想着杰克帮她剥玉米粒、擦嘴角的样子，想着他车里的暖风和轻缓的音乐，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她想，明天一定要早点起，把那盆卷柏好好装在蓝色瓷盆里，再给杰克泡杯薄荷水——用她自己种的薄荷，最提神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