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从他们相遇开始,就注定不能走到一起。
等等,我不是在说爱情!
就算是自古以来,君臣相处,权臣相处,也有从最开始就互相争斗的。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真的是非常复杂的一件事。
不过我儿子不信这个。
他当然是欣赏范闲的。
如果他只是为了所谓的权谋去接近范闲,他也犯不着一而再,再而三地夸他。
而范闲这个人呢。。。
就以我寥寥所见,他身上似乎有官场中不该有的怜悯之心。
这种怜悯,大概是我儿子穷其一生不愿意理解,不愿意接受的部分。
毕竟,他去怜悯别人,便没人怜悯他自己了。
所以,当他再一次来到我这里,借着愁闷把自己喝得个半醉半醒的时候,我便这样说了出来。
淑贵妃范闲此人,可以为友,怕是不能为你所用。
喝醉了之后,他的声音沙哑又飘渺。
二皇子儿子我。。。当然知道。
二皇子可是母亲你知道吗?
他醉醺醺地拿起一根筷子,沾了些酒,在桌子上画了起来。
二皇子父皇见过他,陈萍萍见过他,他又借着林婉儿见过林相。
筷尖在桌子上划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痕迹,怕是已经醉了。
二皇子母亲你信不信,就算他不归于我,也不归于太子,他也能做~
他一拍桌子。
二皇子第一权臣!
他说完这句就一头栽到桌上,睡过去了。
我明白他为什么苦闷。
他有羡慕,也有嫉妒。
从来独自一人前行,只能靠自己去忖度别人想法,再拐弯抹角地去“祈求”别人,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太久。
我帮他理了理发丝,叫人去给他找间屋子。
我站起身来,走出房门,第一次叹了那么深的一口气。
我也曾听说过范闲的事迹,那些明媚又大胆的行为,一是因为他胆识过人,二是因为他谋略过人,可是三却是因为他输的起。
当臣子,要有缺点给皇帝拿捏;当皇子,就不能给别人落下大的把柄。
每时每刻都如同在走独木桥,要的就是平衡。
范闲的出现,打破了承泽的平衡,他开始逐渐焦急了。
知子莫若母。
他就算知道范闲不会与太子为伍,也不会安下心来。
只有牢牢地攥在自己手心的东西,他才会放心。
不过,范闲这个人,真的愿意被一个人攥在手心吗?
他若是蝼蚁,倒是容易。
可他分明是一只猛虎。
我突然发现自己越想越是紧紧地攥着手帕,我把它展开,发现上面全是皱皱巴巴的痕迹。
转过身时,却看到承泽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竟然还行了礼。
二皇子感恩母亲收留,儿臣先告退了。
话音刚落,他就晃了一下,幸好谢必安一把扶住了他。
我感恩地冲谢必安点了点头。
谢必安颔首。
我就很放心地看着他扶着承泽走了。
模模糊糊听见承泽嘟嘟囔囔地说“这是在母亲的地盘”,“我心里有数”。
不管未来如何,只要我在一日,我的父族在一日,承泽就不会有事。
起码在那一刻,我是那样深刻地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