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看向周围,顿觉丢脸,“你干嘛!好多人正看着呢!”
郭保坤不明白他为什么害羞,仆人给官家磕头这事司空见惯:“范大人!”
范闲一听他的称呼,就知道是件棘手的事,八成是为了他那个礼部尚书爹:“你先起来!”
“你答应我,你答应我就起来!”郭保坤实在是急了,再过两日他爹就要问斩了,他却连圣上都没见到面,无法求情!“我求你救救我爹!”
郭保坤解开背上的包袱,抖开,竟是满地的纸鹤!
范闲呆滞的微微张开嘴,想起那日在东宫课后信口一说,那郭保坤竟然是当了真!
“你说的,一千只纸鹤,神就会帮人一个愿望!”郭保坤不住的磕头,他紧抓着范闲的衣角,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大抵都没见过向来嚣张跋扈的礼部尚书之子如此做派。
“那你去找神啊!”范闲有苦说不出,他现在一条腿被郭保坤抱着,刚从监察院悲伤心情被他一冲,全成了哭笑不得。
“所以我来找您了啊!”郭保坤绝口不提他早就折完这纸鹤,压根就没见到什么鬼神,无奈之下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范闲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一定可以救爹爹!“您是诗神!”
“……”范闲头都大了,后悔这次没有带护卫出来,不然就可以把这个冥顽不灵的人扔的远远的,“诗神不是我自己要叫的!是他们起的外号!”
“我不管!”郭保坤认为范闲九品身手没有把他扔出去,绝对有戏,“我处处针对你是我不对!我以后不这样了!我郭保坤以后就是你的人!你说东我不往西!”
“不要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范闲刚扒开他的手,郭保坤突然跪直了身体,一下抱住他的腰。
这下真的动弹不得了……
不带这么无赖的啊!
范闲脸色通红,被围观的感觉不好受,尤其是被一只树袋熊抱着:“我真的没有办法!你爹就是长公主壁虎断尾!人人都知道,恰恰救不了!”朝中之事大街上不能说,他只能小声辩解,并致力于去掰他的手。
郭保坤现在满头热血,才不管这些。
范闲只好又道:“我带你去见陛下,你自己求,看他态度你就明白了。”
郭保坤看这事总算有了进展,感激涕零,磕了好几个头。
范闲一得到自由,飞快的逃跑,奈何没了霸道真气,郭保坤很快就赶了上来。
现在的情景很滑稽,范闲在跑,旁边是跑着的郭保坤,他现在像是比赛的运动健将,摆脱着这唯一的第二名。
街上鸡飞狗跳,好几个小贩与他打招呼问今日小范大人怎么有如此闲情锻炼身体呢!
范闲只好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跑:“你跟着我干嘛!”
“你什么时候带我见陛下?”郭保坤扯直了喉咙回答,风灌进他的气管里引起一连串咳嗽。
范闲停下来看着这个二愣子,许久没有运动微微有些气喘,他面上盛了两坨健康的红晕,眼睛亮的惊人。
郭保坤看的愣神了一下:“不跑了?”
范闲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纨绔弟子郭保坤竟然勉强算得上一个好人,为了自家爹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陛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说话。”
“没事的,我求求他,我一直跪在那里磕头!”郭保坤信心十足,“我研究过了,我爹是个小人物,如您所说,陛下不胜其烦估计会把他当个屁给放了!”
范闲打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做梦呢你!说不定直接拉出去斩了!”
郭保坤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自以为的机会,哪能轻易放弃:“反正你带我去见陛下得了,别的不用管!我死谏!”
“……”范闲知道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已经快到范府,近来心机劳累,不想多说,“明日上午,我带你去见陛下。”
郭保坤得了准确的答复,道了好几声谢。
范闲看他就是杵在那里不肯走,奇怪道:“你怎么还不走?”
郭保坤不停的搓着双手,直到两只手都出了汗水,在两侧蹭了好几下,才真心实意小声道:“以前……,对不起。”
范闲摆手,他手里还拿着路上买的糖葫芦,这会儿一颗没吃,看郭保坤挺可怜,跟个邻居家的京巴似的拧巴。此一时彼一时,郭保坤只是个小丑,在庆帝面前根本就不够看,难得有一颗孝心,自然要鼓励些的。
所以他把那串糖葫芦塞到郭保坤嘴里:“送你。”
郭保坤脸孔爆红,他讷讷道:“我不吃这些小孩儿的东西。”
范闲看看天:“这人生这么苦,吃点糖总能甜一些。”
郭保坤不懂,范闲根本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有钱有权有名,又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谁不给他一个面子?
他,苦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