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莲打电话给罗小意,告诉她,已经约了那个朋友这周星期五的晚上在茶馆等她,无论她提什么条件,他都可以接受。他说他知道她家情况,也知道她当年为了不失信用,举债帮她兄弟还了人情,是一个十分有义气的女子。他还说,他虽然学历不高,但在社会滚打摸爬多年,最赞赏的就是这种守信用讲义气的人。他还让昭莲转告她,她若答应嫁给他,他不会对她有任何要求,她想做什么,想过什么生活,他都竭尽所能满足她。
如果说罗小意不感动,那是假的。但罗小意还是老实地向昭莲交待,她和一个医生刚相完亲,双方暂时处于彼此相看还满意的阶段,打算继续发展。双方无论从年龄、职业、学历等方面都比较相配,所以请昭莲先代她向她朋友致歉,等有了时间,她一定会亲自向昭莲和她朋友好好地赔罪。
昭莲知道,罗小意其实心气很高,也知道她当时是因为心情低落,才会要求她给她朋友牵这红线。她笑着对罗小意说:“好啦,我会向我朋友解释的,他也不是小气的人,一定会明白的。不过,你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要准备洗干净让我宰一次狠狠的。”罗小意才不怕她,说:“你对着我能宰得出手吗?我面无二两肉,身无半斤骨,点着盐吃都没味道。”昭莲被她逗笑,双方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才各自收了线。
这周周末,赵正杰医生终于从繁忙的心脏手术中解脱出来,约了罗小意老师到滨海新区一间名叫“画布”的西餐厅去“锯牛扒”,并计划去看一场听说很热门的电影:“战狼2”。说是“锯”,是因为罗老师不习惯拿着小刀在碟子上用力切那七分熟的牛肉,她常常用力过度,让小刀擦着盘子发出“吱吱”的声音,令人听了十分尴尬。以前古松勇就常说她像个“乡巴佬”,甚至不愿和她到西餐厅去吃东西,她还振振有词地说:“我大中华多少美食?我花一辈子都吃不完这些美味,谁愿去碰这些洋人的玩意?”
罗小意一边切,一边恨自己又想起以前,手劲不知不觉加大,“吱吱”声更响了。赵医生把自己那份已切成小块的牛扒无声地推向罗小意面前,又把罗小意那份切得七零八碎的牛扒拖到自己的跟前。罗小意面色绯红,不敢看他,忙低头默默地用钢叉叉了牛扒醮了酱放入嘴中,用来掩饰内心尴尬。
赵医生不善言辞,他看着罗小意,怎么也看不出她已三十二岁。罗小意瘦削高挑,留着长发,简简单单的扎了条马尾垂在脑后,皮肤白净,素面朝天但又面色绯红,像涂了一层薄薄的胭脂,显得青春靓丽,身上穿了件白衬衫,配了条黑色的九分阔腿裤,穿了对半跟的黑色尖头皮鞋,非常文静典雅。赵正杰医生对罗小意老师十分满意,他想:“两个人的工资补助加起来将近两万,他又是医生,照顾她弟弟应该没问题,她爸是退休的小学教师,退休金虽然不多,也可以维持她家里的普通开支了。至于她所欠的债,办法总会有的,两个人日子长着,不可能被债困死吧。”他这样想也是这样说给罗小意听。罗小意当然十分满意,她刚想表白赵医生,旁边有人经过,打断了她的说话。
“小意姐?真巧呀!”古松勇的妹妹古松姿拖着她的男朋友在她桌前停了下来:“你和朋友一起?我正在找位置呢,楼上楼下都转了一圈也没有,不介意我跟你们坐吧,我累死啦。”说完,也不待罗小意反应过来,扯着她男朋友就坐了下来。
罗小意十分不高兴,她盯着古松姿,对方却不看她,自顾自拿出电话打了起来:“哥,我在画布二楼21号桌,小意姐跟她男朋友在一起呢,我累死了,不想找位置等位置了,在小意姐这桌挤一挤,随便吃点东西就下去,你在楼下等我!”罗小意看着对面很尴尬的两个男人,她当然明白古松姿想干什么,她不想理她,但也做不出在公众场合大发脾气的事,只能向赵医生使了个眼色,两人有默契地一同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哎呀”古松姿也跟着站了起来,看似让路,谁知她故意用力将鞋跟一扭,身体向罗小意倒去,大叫一声:“好痛!”罗小意想不到她居然会这样做,一时默然,看着古松姿那含着泪的大眼,只能闭了一肚气又坐下来。
赵医生看不出两个女人之间的波涛汹涌,他叫古松姿的男朋友抬起她的脚,细细看了看说:“脚掌肌肉崴伤了,叫服务员拿点冰敷一敷吧。”又问罗小意:“他们是你家的亲戚吗?”罗小意闷闷回答:“不是,是高中同学的妹妹,很多年不见了,也不是很熟,她如果没什么事,我们走吧,电影快开始了。”赵医生不疑有它,见古松姿男朋友站起来让了路,便忙挤了出来,古松姿没办法,也只能转过身让罗小意出去了,还不忘狠狠的刮了男朋友一眼。
古松勇站在画布的门口,眼看着罗小意与赵医生一起出来,心里醋意翻腾。他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并再三确认,罗小意是单身的,虽然不断相亲,但也没人见过她与任何男子来往亲密。怎么一周不到,居然有了男朋友?他看着赵医生,心想:“罗小意一直是个颜控,喜欢阳光开朗,身材高挑的男孩,这男人看着又矮又胖,又呆滞木讷,她怎么就自降身价到这个地步?”他跨前一步,拦着罗小意,问:“小意,松姿呢?”罗小意不想理他,但又顾忌赵医生在一旁,便淡淡地说:“在楼上。”“这位是?”两个男人一起开声问道,罗小意不看古松勇,只看着赵医生说:“哦,以前的高中同学呀,好多年不见了,我们也不熟,以后有机会再介绍吧。电影马上开始了,战狼2我想看好久了的,走吧。”说完,向古松勇点了点头,扯着赵医生便走。
古松勇只能看着罗小意的背影发着狠,这样的公众场合,又是这样的尴尬身份,他能怎么办?可是一想着罗小意将会与别的男人组织家庭,生儿育女,他的心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喘不过气来,难受极了,他知道,这感觉其实就叫做“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