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一道含笑的沙哑男声缓缓漫开，裹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熟稔，揉碎在微凉的空气里：“我本就不是什么君子。更何况，这主人家的东西，从前我可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循声望去，男人身上套着阿岚提前备好的休闲装，肩线贴合、腰身恰好，尺寸竟分毫不差；手腕上，那只价值上千万的镶钻腕表被他随意搭着，表盘在舱内微光下泛着细碎的光，不见半分刻意摆弄的痕迹，更无丝毫局促窘迫。这般举手投足间的贵气，任谁见了，都绝不会将他与“内地军方人员”的真实身份联系到一起。
“好久不见。”阿岚先开了口，语气里藏着几分久别重逢的平静。
“好久不见。”男人重复着，指尖轻轻摩挲着腕表边缘，眼底掠过一丝怅然，“这次，我错过的时间可真多啊。”
“好在现在也不迟。”阿岚话锋一转，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秦岚，我今年十六，现在只有一个生母在南韩，已经改嫁了。目前在港大读书，历史系，户籍已经转过来了，后续要把户籍转回北京，可能还需要你多费心。”
“孟辰，二十七。”男人报上自己的名字，随即语速平稳地细数亲属，“祖籍湘西，祖父祖母都是孤儿，没什么旁支亲戚。现在家里有四个伯伯、三个姑姑，堂兄十个、堂姐八个、堂弟九个、堂妹三个，表哥八个、表弟三个、表妹五个，还有六个侄子、两个侄女、两个外甥、四个外甥女。”
这一长串亲属关系报下来，哪怕他刻意放缓了语速，听着也像段节奏规整的相声，透着股难得的烟火气。
“你们家人口可真多。”阿岚忍不住感慨，话锋又轻轻一转，“那你自己呢？家里父母就只生了你一个？”
孟辰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声音也轻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沉郁：“不是，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们和父母一样，都牺牲了。嫂子后来改嫁了，侄子和外甥现在跟着爷爷奶奶过。”
阿岚看着他骤然沉寂的神情，话到嘴边又顿了顿，才轻声问：“你没有——”
“该给的都给了。”孟辰没等她把话说完，便轻轻打断，语气里藏着几分无奈，“可我能做的次数有限，也不可能救得了所有想救的人。”
阿岚轻轻点头，目光望向船舱外流动的夜色，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是啊，这世界终归是年轻人的，往后的路，还得他们自己一步步去闯。不说这些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孟辰挑了挑眉，语气里添了丝玩笑般的嗔怪：“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你就这么盼着我走？”
“哪是盼着你走。”阿岚无奈地笑了笑，话锋陡然认真，“你这么多年的心血和奋斗，总不能因为这片刻的相聚白白浪费。对了，你到底找到什么资料，能让那边紧张成那样？”
“也没什么。”孟辰说得云淡风轻，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腕表带，“就是他们最新研发的战斗机部分资料，我看了几眼，顺手改了些地方，到时候拿给家里他们也方便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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