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景平八年。
那时他还是大将军府的公子,父亲战死沙场,又边祸不断,他便主动请缨,奔赴战场。
临行前,御史家的嫡女找到了她。
拂衣此去一别,不知经年。你总不会怨我不等你吧?
远逾不会。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忧儿女情长。
两人都笑得苦涩,相拥赏了一夜惨淡的月色。
第二日他便奔赴战场。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一战就打了两年,两年后他才因立了军功,得空短暂归家。此时,景平十年。
那时他听闻,御史家的嫡女,才新婚三月。
若是再等等,兴许就是他为她揭开红盖头了。然而,终究是错过了。
他想象不到别人口中的十里红妆,他只能想象到边塞的鲜血遍地。
苏敏夫人?
拂衣嗯?
她回神,错愕的应着自己的夫君。
再看时,人群中早已不见他的身影。
苏敏不悦的皱了皱眉,丢下荷包之后,冷冷的对她说:
苏敏老夫人的寿礼,你自己看着办吧。
拂衣……是。
她没有辩解,唯唯诺诺的应着。
她的目光,始终被他的身影所羁绊。
拂衣(你,回来了?)
她心中呢喃着,面上痴笑着。
他躲在巷里,偷偷看着被苏敏抛下的她,心中一阵绞痛。
远逾(若是我,你会不会过得好一点?)
天子尚未给他封赏,几日之后的朝堂之上,天子封赏。
萧齐爱卿想要什么?高官厚禄、稀世之宝、美酒美人?尽管提,朕都满足你的心愿!
远逾微臣求一美人。
萧齐哈哈,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嗯,也是,不能因为战事耽误了婚事。爱卿,是哪家的千金?
朝堂之臣哄作一团,纷纷猜测是谁家的女儿有此等福气,享受如此殊荣。
远逾微臣求娶礼部侍郎苏敏之妻,拂衣。
萧齐这……
他单膝跪下,神情极为诚恳。
萧齐愣住了,看向苏敏。
苏敏面色铁青,一字一句道:
苏敏将军定是在说笑,拂衣已为我苏家之人,怎可另嫁。
他也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边:
远逾微臣求娶礼部侍郎苏敏之妻,拂衣。
萧齐爱卿……苏卿……
眼见着朝堂上的气氛愈演愈僵,封赏之事,只好暂时作罢。
苏家,苏敏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气势汹汹的找到拂衣。
苏敏人家刚刚从战场上回来,你就勾搭上了他。拂衣啊拂衣,你可真有本事啊。觉得他战功赫赫,更能给你锦衣玉食是吗?
拂衣……
苏敏我告诉你,拂衣!他若是明日死在了战场之上,你的美梦就此破碎了!你是觉得我苏敏我苏家委屈你、亏待你了吗!非要让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羞辱我!我爹一个礼部尚书还在那里站着,你让我爹的脸往哪儿搁?
拂衣……
苏敏是,没错,你爹的确是御史,你也是名满京城的御史嫡女,我苏家迎娶你的确是高攀了。但是你拂衣既然身出名门,难道半点都不懂得什么叫恪守妇道吗?
苏敏怒发冲冠,一连着骂了半个时辰。拂衣一语未发。
后来外面的仆从们又听到房间里传来东西的碎裂声,却半句都没有听到拂衣的反驳。
拂衣任由苏敏骂着,等苏敏骂不动了,拂衣才低声开口:
拂衣我怀了你的孩子。
苏敏……
苏敏一时间愣住了,看了拂衣好一会儿,才攥紧拳头,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