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西郊有一处桃花林,是杜家的别墅,原本是想盖一座小院,最后不知为何没有盖,于是这里就荒废了,鲜少有人来,只有成片望不到边际的桃花林,在瑟瑟寒风里,轻颤着枝丫。
唐舞桐站在这里,脑中却想起小时候,她同戴雨浩在这里戏耍的情景来。
戴雨浩此时站在她身后,神色里潜藏着一抹比二月桃花更加凉薄的温暖。
“说点什么吧。”到底是没能忍住,唐舞桐先开了口。
在戴家大门口,他抓着她的手一路狂奔,最后来到了这个地方,他一定有什么话要对她讲吧,在这里,在这个对他们来说,有着特别意义的地方。
“今天你爹去我家送请帖,说下个月是你的婚宴,你说我和我爹去还是不去呢,雨浩?”她缓缓转过身来,双眸清澈如一弯碧水,只是那目光实在太过忧悒,看得戴雨浩心里一阵一阵瑟瑟地疼。
“对不起。”好久好久,戴雨浩终于开口,“舞桐,你忘记我吧,就当……就当我们没有遇见过。”
“忘记?”唐舞桐讶然地望向他,仿佛他在讲什么天大的笑话,“十三岁,花灯夜,你送我你亲手做的莲花灯;十四岁,七夕,你送我一根碧玉簪;十五岁,就在这里,你对我说,舞桐,等你长大了,我一定娶你为妻;十六岁……”
“别再说了!”他蓦地喝道,“不要再说了!”
“哈哈。”她痴痴地笑了起来,“你让我忘记,我那样相信你,我相信你会给我一个交代,我从未想过,你会让我忘记这一切!”
“不然,能怎么办呢?”他一下子颓丧下来,站在那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垮了双肩,“我不想伤害你,舞桐,你明不明白?”
“可是你已经伤害到我了。”她强迫自己冷静,却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多可笑,你竟然对我说,你不想伤害我。”
“对不起。”他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抓住她,可她却错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她就这样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全然没有认识过的陌生人。
这个眼神让他分外难受,他的心很疼,疼得他满身冷汗,疼得他有些站不直腰。
“别这样,舞桐,别这样看着我。”他喃喃道。
“是你要我忘记的。”唐舞桐咬了咬唇,眼底迅速聚集起水汽,那水光氤氲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一定要这样吗,雨浩,我们一定要这样吗?”她猛然朝他飞扑而去,她用力抱住他,像是用尽了诀别的力气。
他张开双臂,紧紧拥着她,胸腔里溢出一丝满足的叹息。
只有抱着她,这样抱着她,他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不是一具被压上各种责任的行尸走肉。
“我不想辜负你的,我本不想辜负你的。”他终于放弃全部的伪装,在她耳边呢喃,“我必须要娶她,我不能不娶她。”
“你喜欢她?比喜欢我还要喜欢,喜欢到不得不娶的地步?”唐舞桐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这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害怕。
是的,不只是愤怒,不只是被背叛的感觉,还有害怕。
害怕他不爱她了,害怕他有了更加喜欢的人了。
这种惧怕,比他的背叛更加让她战栗。
“若是这样想,会让你好过一些,你便这样想吧。”他沉默了一阵,缓缓道,“舞桐,忘了我。”
他说着,松开了抱着她的双臂,然后用力将她推开,大步朝前走。
剩下伊笑错愕地望着他,他的背影消失得那样决绝与冷漠,像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一样,她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是最后,她握紧的掌心里,只抓到了一把二月清冷的风。
“戴雨浩!”她大声喊他,“戴雨浩你回来!”
他脚步一阵踉跄,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回头,他想转身,他想永远抓着她的手,永远拥着她不离不弃。
可他不能,他是戴家大少爷,这个身份让他不能只顾儿女情长,他必须舍弃一些什么,必须斩断一些什么。
对不起,唐舞桐,他心里反反复复地念,一遍一遍地想。
依稀还是幼年,她走路还不稳,说话也奶声奶气的,被奶娘领着来这片桃林赏春。
他那时候大概是七岁吧,故作老成地学人摇着扇子,她踉踉跄跄地走到他面前,抬头,一双漂亮的猫眼,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她冲他张开双臂,用力踮起脚,吐词不清地要他抱。
他不肯,她便哭,于是他手足无措地哄,她指着满树桃花,冲他说:“我要那个。”
他踮起脚想摘一朵,却发现他也摘不到,于是那天,向来沉稳的杜慕筝撩起了小袍子,第一次爬上了桃树,只为摘一串开得正好的桃枝。
他没有爬过树,摘到桃枝的时候,他脚下一滑,从树上摔了下来。
他记得那痛,痛得他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可是看着她的笑脸,他强迫自己微笑着,装作一点都不疼,将那串桃花塞进了她手里。
原来从初见,她带给他的,便是痛,那种刺入骨髓的痛,穿透那么久的时光,再一次让他无法保持站立的姿势。
他一手扶着树干,一手轻轻捂住心口,然后将手摊开,掌心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他觉得心口破了一个大洞,风从洞口灌进去,留下呜咽声,在心头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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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好
要开虐了
后面会女主会流产,父母双亡
害
我妹更我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