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了歪头,好奇的看着我。
我看着这张娃娃脸,总也无法将他和刚刚的战残暴战斗联系在一起。明明是如此少年气十足的甚至略微稚气未脱的男孩子,怎么便就……
一念及此,我怕他把我当成敌人,眼前似乎出现了死神面容,方才与我擦肩而过,现在又折返回来对着我举起镰刀。
我心底默默打了个寒颤。
对方只是个小孩子。
我这样安慰自己,想着他再强,也应只是个十余岁的小孩子。孩童就会有孩童的意气和单纯。
他的脸色由起初的惊讶,再到细细打量思忖,再转为现在的好奇。
他上下看了看我的衣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约莫是看我有没有携带武器。
他盯了我一会儿,开口道:“你是谁啊,嗯?”
我试探着开口:“问别人的名字之前,要先说自己的名字吧。”
不能畏惧不能畏惧不能畏惧……我在心底里默默念叨,不能表现出慌乱。我们的姿态只有平等,才能掌控主动权。他现在对我的心里预设是好奇,我对他而言构不成敌人那样的威胁地位,也不必做出服从的姿态。
他虽好奇,但眼里的警惕依旧没有消失。脚从我的胸口移开。此时胸前一松,我长长出了口气,但还是身体很痛,没法站起,只好在地上微微蜷缩着。
眼下情况来看,大概没有别的危险,所以我并未试图做出寻找武器的小动作。
他噗嗤笑了出来:“喂喂,是我在问你呢好嘛,嗯?”
我依旧闭口不言,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只是一面身子侧向我,以备我做出别的动作,一面蹲下来捧了些水清洗身上一些伤口:“诶,你为什么从那里摔下来啊,嗯?”
我叹息了一声,含糊不清道:“家里……发生了些事故,我试图出来找食物,结果却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就在这里了,周围是一些人的尸体。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神倒没什么怀疑,只是好奇的看着我,像山林里突然窜出来看到陌生人后的一只小鹿,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刚刚想到树上摘些野果,结果遇到了蛇……接下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一条蛇,”他挑了挑眉,“刚刚那一条么,嗯?”
我点了点头:“但是它突然炸掉了。”
他又笑的眉眼弯弯,面上尽是得意和满满的成就感,有如刚刚叼了树枝回来的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好看吗好看吗,是不是很有艺术性,嗯?”
言罢便略微凑近了看我,青蓝眸子如从水中初初捞起的琉璃珠。我一时语塞,随即很快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下去,认真诚恳道:“好看,那自然是好看的,艺术性……?唔,那也是必然。”
他闻言,眸子顷刻亮了起来,眼角眉梢都带了融融春意,欢欢喜喜的过来握住我的手,大有遇到知音的惺惺相惜之感:“嗯!果然!爆炸那一瞬间的美才算真正的艺术!你当真是好眼光!嗯!”
看得出来是他确实很开心,我稍稍放下了些担忧。如此看来约莫是没什么大碍,也没什么危险了。
只是……我低头瞥了眼自己身上不知名的蛇身上的液体,血迹还有肉屑。
嗯……确实是十分具有艺术性。
可惜我不懂艺术。
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目前应是不太会出现别的危险了,眼前身份不明的少年对我的威胁性也大大降低,如果成为同伴的话还会提高我的生存几率。
除了喜欢看爆炸这一称得上怪癖的爱好之外,他似乎并未有别的什么奇怪的嗜好,比如随便抓来一个人杀掉,比如习惯看别人被折磨致死的样子……虽然这种爱好寻常人也少有,但在这里有谁说的准呢。
毕竟我一来就从尸体堆里爬出来,对这个地方的习俗习惯抱有的永远是最坏最恶劣的打算 。
看他的衣着,布衣长襟,和服古风的打扮,但是看言谈举止又不似什么蛮夷之人……怎生就如此残暴的性子。
只是就刚刚的谈话来看,他比起刚刚真的是友好的过分。这般看来,这少年似乎心性上还只是个单纯的少年,实力也不俗。
“我倒是觉得,爆炸那一瞬间之时可堪缤纷绚丽,长久蓄力后再爆发,才能算是真正的美丽。”
我尽量斟酌着词语,试探着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
他忙不迭的点头,眸子愈渐亮了起来,脸上笑意也尽染上了欢喜的光彩。
然后我便见他细细在衣襟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小小的白色蜘蛛雕塑,兴奋的指着,言语间尽是骄傲:“你看这简练而流畅的线条,纯净无瑕的白色……”
他捧着作品喋喋不休,一面说一面欢欢喜喜的瞥我,眼睛亮闪闪的,一笑间尽是骄傲。
我认真严肃脸,仔细端详那雕塑,不时点头应和:“确实是呢!这个设计感真的太好看啦,这个是你自己独立做的嘛,没有别的参考么?”
他用力点了点头:“是的,是我之前捏的喔。”
我立刻赞赏道,如同看到狗狗学会握手动作后拼命摸头给小食物来正面奖励他:“哇,那你真的很厉害呀!手很巧喔!我看这个蜘蛛模型的腿是扁平片状的,虽然不写实但是更加增添了美感呢。这里这样设计是为了造型好看些嘛。”
“不是不是”他摇头,然后开开心心给我讲起了各部分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认真听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虽然完全听不懂,但是感觉真的好厉害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