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拽着阿呆往窗户边靠，疲惫的阿呆刚动心迈步却被耻辱拽住了脚步。

“看一眼就走，也没人看见”侥幸是犯罪的启蒙老师。

“如果什么也看不到，你不是亏了”算计在衡量道德风险和物质所得之间的谁多谁少！

“看看又能怎么样？看看又不犯法！”法律有时也会成为犯罪的遮阳伞。

“就看一眼啊。也许什么不是。”所有的小偷都把物损到极小为自己开脱。

勇敢变成了粗鲁的莽夫。眼睛成了偷窥的贼人。朦朦胧胧的昏暗的灯光里，收获了一个白皙圣洁又妖娆妩媚的形体。

看着看着，阿呆的脸皮和道德便都掉在了窗台上。他也不管不顾。他进入了一个充满了美丽和欲望的世界。

他的狗趴在他的肩膀，又变成了狼，它邪恶的吐着舌头，正打算把他吃了，变成自己的一部分。然后把屋子里的女人一起吃了。

忽然她一个翻身，打翻了一个桌子上的杯子；乒乓的声音像闪电一样瞬间打散了阿呆肩膀上的狼。恐惧里的阿呆慌忙的去拾自己的脸皮，它们已经稀碎了一地。阿呆匆忙摸了一把，就跑到了楼上，进入了自己的屋内。

简单地拼凑了脸皮，戴在了脸上做回了一个人的模样，阿呆已经疲惫不堪了。他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

早上，闹钟敲醒了现实。阿呆的魂还在睡觉，他的身体已经按照习惯开始洗漱。阿呆晃晃乎乎穿上自己的身份出门，下楼；却和一个端水盆的女孩撞了个满怀。衣服湿透了。

抬头看是个女孩，她一脸娇羞，如桃花般纯洁的脸庞。从敞开的东屋门，和眼前的情景来看。东屋的主人是她。

阿呆瞬间红了脸。昨夜的梦幻忽然闯进现实里，根本不能让人接受。

阿呆赶紧整理自己的衣服和慌张，低着头连声说着抱歉抱歉。似乎是和昨天的她说的。

“没关系，没关系。”她的声音很甜。她的笑容充满了阳光，一下照彻了阿呆阴暗的内心。把他温暖了。

“谢谢，谢谢！” 慌乱的阿呆脱口而出。也不知道是对今天的她说的，还是对昨夜的她说的。还是根本说错了话。

“哈哈哈”一连串沾了糖的珍珠般的笑声。那女孩被他的驴唇不对马嘴逗笑了。

“要不要我帮你把衣服洗洗？”

“不用，不用。”

他连忙上楼去换衣。出来时，她已经回了东屋。出了院门阿呆总觉得忘了什么，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他摸摸钥匙和手机都在。匆忙的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纳闷。

路上他为了挤公交，抢在了一群中年妇女的前头。他没有羞愧。坐上公交，他明明看见一个老头在那站着，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座。他也没有内疚。

他昨夜根本没睡多长时间，他坐着坐着，竟然睡着了。他的半路又饿醒了。匆忙里恍然想起没有吃早饭，又想起好像没锁屋门。似乎还忘了什么。疏忽掉的东西太多了，只要人没丢就行了。阿呆揉了揉肚子，又迷糊起来。

到了公司，路仁家又在门口焦急地徘徊。

“快了啊公司正在筹划建新厂。有招聘的话，我通知你啊。”阿呆根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的名片早在招聘的时候就被靳部长扔了。

“好的，好的，谢谢你啊！”他皱巴的脸上飘过一丝失望。

进了公司门口多了一个好像人体秤的东西。平时嘻嘻哈哈的同事，今天看着气氛也有点不对。点完名，方脸的钱有方开始开会。他的脸今天格外的阴沉，目光里藏着愤怒的闪电。他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语调，不要表现的那么愤怒。但是语调仍是比往常高了几个音调。

“虽然我们要求大家不要脸，但是大家来公司上班总得带点道德吧！因为最近公司丢失的东西太多。从卫生纸到电脑桌。你当公司是你家啊？！”

“甚至还有人在公司里偷人。我们公司不是婚姻介绍所。一旦发现，马上开除。”

“为了公司的财务不受损失，公司新进了道德称量器。上班前都要称一称，没有带道德的或者道德分量不够的，都会显示无。那你也只能暂停今日工作。有人力部门负责监督。如果实在是忘了的，都要详细登记。散会。”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阿呆忽然想起昨夜把道德遗留在女孩的窗台上了。怪不得一路上老觉得忘了什么！

“你带着道德类没有？借我点！”有人开始借了。他不仅忘了带道德，还忘了带脸。

“我也不多。分你一半吧！”总有同情泛滥的人。

“你的道德有几斤，能卖我一点不能？”有人另辟新径。

“我的道德贵可贵？”有人见钱眼开。

“只要你出个价,我先看看合适不合适。”开始了讨价还价。

“早知道，昨天不喝酒了。把道德忘酒店了。”有人开始埋怨。

“阿呆，你带道德来没有？先借我点。”是靳部长。

“我也忘了带了。”阿呆很无奈。靳部长很失望。

“要不咱们从网上买点吧！”靳部长从手机上点开了一个扶贫网。

“这都是假的。即使是真的也是有瑕疵的道德！”招聘的小胖子凑了过来。

“有瑕疵的道德总比没道德好吧！而且是瞬间到货。”靳部长开始点单，下货。

“阿呆，你买不买？”靳部长好心提醒着阿呆。

“阿呆走吧，和我去门外捡点吧”小胖子搂住了阿呆，要出门。阿呆也无奈的和靳部长招了招手，算作暂时的告别。

“我们都是工薪阶层，能省则省。”小胖说道。

“是啊，是啊。那我们去哪捡呢？”阿呆和小胖因工作拉近了关系。他们一个招聘，一个培训，日后免不了会有很多交集。

“你没带道德，还没带脑子啊。当然是去扶老太太过马路，让人家给点呀！”小胖摇摇晃晃走在路上寻找着目标。

忽然阿呆看见一个拄拐的老头倒在了车前。

阿呆赶紧去扶，事后却被老头打了一棍子。

“你这个混蛋，影响我碰瓷了。”

又看见一个老太太站在马路边，就赶紧把她抱了过去；却又被唾了唾沫。

“你这个小娃娃，我刚过来。你怎么又把我抱过来了。”

“老人家，我扶您过去，好吗？”小胖趁机做起了好人，被他捡了便宜。

这时阿呆的电话响了，一看是李玫，他就赶紧往回走，到了公司已经满头大汗了。

“赶紧做监督，登记啊”李玫不容他分说，就把笔和本给了他；转身就走。

“你怎么有点缺德呀？”阿呆看着一个瘦猴般员工站在了道德称量器上。

“我好像是昨天在一个乞丐面前，吧唧嘴了。”那人搜刮肚肠，想了半天说道。

“好的，下次注意啊。”阿呆在他的名字上打了个对勾。

“你的道德分量很多呀！”阿呆看着靳部长说道。

“那是。”靳部长自豪的显摆着手机。

“你的道德呢？”一个板寸头型的男人，一看就是愣头青。他的道德竟然是零分值。

“我上班，能干活就行，你管我有没有道德？”

“别人都有，你没有。那人们怎么放心你呢？！”

“我就没有了，怎么着吧？！”他很横。

“没有，就不能记考勤。上也是白上。”阿呆的语调冷静还带点严厉。他不能示弱。很多人都在看着他，他也只能不留情面。

阿呆登记完，就把名册交给李玫，李部长。他们都在自己的身份里，似乎把昨晚约会的事都忘了。

“你的分值呢？”

阿呆恍然想起没有给自己造假，不是不愿，而是彻底忘了。他还认为自己根本不需要。

“也许是昨天忘公园了。”阿呆开起了玩笑。

“正经点，赶紧填了。”李玫脸一红，把登记本子扔了过来。

阿呆接过本子，胡乱添了个数；笑着递给了李玫。

“阿呆。新建厂继续一批人，你赶紧把人培训培训。让他们赶紧上班。”李玫递来一份培训书。

“好的。谢主隆恩。”阿呆恭恭敬敬接过，像接圣旨一样。他弯腰退身，出了屋。门口他似乎听到李玫笑了。

阿呆明白说的是新能源公司。有点意思的是，在培训书上要求都是能吃能喝，四肢健全就行。简直太简单了。

到了培训屋，面对一屋子等待培训的人。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既然是对口工厂就按工厂的要求走。

可是阿呆生怕出什么问题，也觉得能吃能喝到底是没有界限的。到底是怎么个能吃能喝，也只有工厂才有具体解释的权力。

是吃一碗，还是吃一桶？概念太模糊了。万一人员不对口，他就要负办事不利的责任。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们签字，让他们保证自己能吃能喝。这样将来有什么事，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于是他打了几张文件，题目就是某某保证书。

第一张。《能吃能喝保证书》

内容“我某某某保证能吃能喝，保证四肢健全。保证配合厂部各级领导，顺利完成生产任务。如果不能，愿意承担因此造成的一切损失。上述一切皆是本人自愿。特此保证。

保证人:某某某。

某年某月某日

他刚想把保证书发下去，呼啦啦又来一批人。阿呆有点厌烦了。他不喜欢嘈杂的环境。

他迅速地想出个《我证明是我》的证明书，要求:村级章和派出所的章。

“好了各位。拿了表去盖章。盖完章。再来！”阿呆等着人群散去。但是真有人拿着《我证明是我》的证明书。

不是很多，但真有。

“好了。各位看到了吧。这可不是我发明啊。有证明书的可以来添《能吃能喝保证书》了！没有的，可以走了”

阿呆有点开心，一是减轻了工作量，又不需要担当骂名。

没带道德出门的阿呆是可恶的，他完全感受不到求职者的焦虑，更不会想到他们辗转坐了几趟车才来到这里。更不知道那些黑中介盘剥了他们多少钱，也更不知道他们今天晚上为了省钱而去公园的草地上打地铺。

9,出门忘了带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