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里忙外

妈妈住进医院了，偏偏这时候，公司通知爸爸21号上班。爸爸只好让外公暂时不去北城卖油，在家看店，果果做饭做家务，有时给妈妈送点饭菜，妈妈那么严重，爸爸和果果也只在医院陪了第一个下午。第一天晚上爸爸应医生的要求在医院租了陪班床位陪伴妈妈。

第二天晚上妈妈一人在医院，她不要家人守在医院，说睡不好觉，果果忙里忙外累了一天，爸爸白天也要上班，外公去医院也帮不上忙，一家人早早的休息了，不知道医院病床上妈妈的情况。

爸爸妈妈习惯了早起，22号早上，爸爸6点起床去医院看了妈妈，回来告诉果果情况:“ 果果，你还不起床，我今天要上班。”

张果：“ 准备起来了。”

爸爸：“ 艾，你妈昨晚又不要我们陪同，早上去看她，她又不高兴，说没人关心她，昨晚差点休克了。”

张果：“ 怎么回事？”

爸爸：“ 她昨天不是状态稍好一点了嘛，医生叫她少吃多餐，结果她米饭吃得少，蔬菜吃得多，用了胰岛素低血糖。”

从住院开始，医生就给妈妈用上了胰岛素，口服药对于妈妈已经起不到作用了，而且长期服用副作用大，伤肾。女人就是翻脸比翻书快，嘴上说不要别人关心，心里又失落，妈妈认为她生病了，大家就得守在跟前。而且妈妈遗传了外婆的脾气性格，生性多疑，生活状态悲观。文化层度也不高，这下用上了胰岛素就认为自己快死了，弄得全家人都陷入阴霾之中。

中午果果要忙店里还要做饭，外公年纪大，记忆力不好，记不住香烟价格，所以果果没有时间去看妈妈，只有下午不忙的时候去医院。

上午11点妈妈打来电话。

张果：“ 喂，妈妈。”

妈妈：“ 你在干嘛？”

张果 ：“我和外公一起看店，我等下做午饭，中午没时间给你送饭，你吃饭怎么办？”

妈妈：“ 我自己去食堂买，不想吃，我昨晚差点就死在医院了，你爸也不关心我。”

张果：“ 说什么呢，我下午过来陪你。”

妈妈：“ 好吧，你忙吧，我睡会儿，好困。”

果果挂了电话就开始准备午饭，还要一边卖烟卖水。

吃完午饭，果果收拾完了，这会儿也没有太多买烟的顾客了，果果跟外公交代了下就去医院看妈妈。

张果：“ 外公，你看一下店吧，不知道价格的东西就不卖吧，我去医院看看妈妈，两小时后就回来了。”

外公：“ 好，你去吧，这两天你好累，又要忙家里又要照顾你妈妈，我知道，我只卖清油吧，烟我记不住价格。”

果果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快步出了门，刚好公交路过门前站台，上车经过两个站就到市中西医结合医院门口了，只用了3分钟，从家里步行过来也只要20分钟。

来到病房，妈妈正在熟睡，果果见她憔悴的面容，不忍心吵醒妈妈。她走到妈妈身边摸了摸妈妈的额头，揉了揉妈妈头发。

没一会儿，旁边和过道嘈杂的声音就把妈妈吵醒了，妈妈缓缓的睁开眼睛，看见果果坐在病床边。

妈妈：“ 果果，你来了，你爸还没下班，门市上怎么办？”

妈妈躺在病床上，心却在家里。

张果：“ 外公在看门市。”

妈妈：“ 他又不会卖烟，让他看门市，你那外公也是，只会干农活，别的什么都不会。”

张果：“ 哎呀，外公年纪大了嘛。”

妈妈：“ 等2点半检查室医生上班了，你陪我去做两项检查，单子在这里，你看看，检查完了你就回去吧。”

张果：“ 好，好。”

妈妈：“ 护士早上说欠费了，看你爸什么时候下班，要去交费。”

张果：“ 爸爸说你昨晚差点昏迷了。”

妈妈：“ 是啊，我不怕死，要是昨晚一下死了还没有痛苦，只是舍不得你和你弟弟。”

果果听妈妈说完已经泪流满面，喉咙哽咽，她把头转向一边，背对着妈妈，可还是压不住急促的呼吸声和止不住的泪水，用手揉着眼睛。

妈妈：“ 你哭什么，我还没有死呢，我没事的。别哭，我就算不在了，你也要坚强，聪明一点，照顾好你外公。”

张果：“ 妈妈，不要乱说，会好的。”

果果用纸巾擦干了眼泪，时间已经两点一刻了。

妈妈：“ 你看看什么时间了，我们去彩超室门口等着。”

张果：“ 两点十五分。”

妈妈：“ 我们现在就去二楼，等下人更多，错过了要等到最后。”

果果陪妈妈去彩超室和CT室做完检查，已经三点半了，妈妈让果果回家看店，检查结果出来后她自己去取。

果果离开医院又快步赶回家，外公见果果回来了，高兴的说:“ 外孙女回来啦，我去地里施肥，刚种不久的土豆。”

果果一听就来气，把心里的怨气都冲外公发:“ 你种的菜比你女儿重要，什么都不会做，只知道种菜，家里也帮不上忙，净添乱……”

果果说话实在是语气和用词不当，伤了外公的心，外公蹲地上嗷嗷大哭：“ 我是做不来什么，我本来就不喜欢这城市生活，是你爸妈非要我来，等你妈好了，我回乡下搭个茅草房住，或者租一小间房子，一个人过得自在。”

外公哭诉过后，又拿起施肥工具准备出门，被果果拦住。

张果：“ 我要怎样说，你才听得进去，妈妈躺在医院，你不去看看她，只顾种菜。”

外公 ：“我有什么办法，我去医院也帮不上忙，家里的事儿我也不会，我闲着难受。”

张果：“ 你在外面看着门市吧，我在厨房洗爸爸的衣服，还有你看你自己有没有脏衣服，我一起洗，那工作服太脏，必须用热水洗一遍再放洗衣机里。以往一家人的衣服都是妈妈手洗，她太累了。”

外公：“ 好吧，你妈妈就是太辛苦了，我的衣服我自己洗吧。”

张果：“ 你从来没洗过衣服，洗不干净，我一起洗了吧。”

外公：“ 那你外婆病重那两年，你们还小，我和你外婆两个在乡下，我不仅洗我和外婆两个人的衣服，还做饭。”

张果：“ 我记忆中外婆都不愿过那种生活，刚开始我们还没被爸爸接到城里，她还能下床行动的时候，常常说要用电把自己打死，活着太难受了，你整天在地里，没人关心她，大热天，她洗头洗澡都不能自理，想喝水了，叫我半天我都不理她，那时我不懂事儿，记恨外婆平时对我要求太严厉……”

外公不再说什么，埋下头自责。

外公：“ 你这几天做这么多事情也辛苦，快点把衣服洗了，睡一会儿吧，我在外面看着，有人买东西叫你。”

张果：“ 嗯，可能衣服洗了就要做晚饭了。”

果果还在晾洗衣机里的衣服，爸爸下班回来了，换掉工作服就去医院看妈妈。

爸爸每次无助的时候都会求助奶奶，他把妈妈病重的事儿告诉了奶奶，奶奶晚年对妈妈的态度改变了很多，她一接到爸爸电话，就担心得不得了，挂了电话，立马买了第二天上午的火车票，让果果幺妈照顾果果爷爷两天，等果果妈妈好点了，她就又赶回老家。

妈妈各项检查结果都出来了，暂时没有其他器官性病变的并发症，就是血糖过高，得用胰岛素调理到一个稳定的状态，然后出院自己在家人的帮助下注射胰岛素。

后面的几天是奶奶在医院陪着妈妈，为妈妈买饭取药，直到出院的前两天，奶奶见妈妈精神好些了，就又回老家去了，因为爷爷也需要人照顾。

最后这两天，护士长跟妈妈说:“ 唐天清，让你家属过来看着我们是怎么注射胰岛素的，出了院你可以自行注射，自己害怕，下不去手，就让他们帮你注射。”

妈妈：“ 好的。”

果果和爸爸都去医院观察学习注射胰岛素，病人经常注射的位置是手臂和肚子。妈妈精神恢复的差不多了，爸爸和果果饭点来医院向护士学习，顺便带上妈妈吃的饭。饭前在护士的指导下给妈妈完成胰岛素注射，等妈妈吃完饭就回家。

妈妈：“ 我想回去洗个澡。”

爸爸：“ 病房厕所有热水，可以洗头洗澡。”

妈妈：“ 这里没家里方便，也不好晾衣服。”

爸爸：“ 你在医院洗了，衣服让果果拿回家给你洗吧。”

妈妈：“ 我在医院憋着难受，想出来走走。”

妈妈虽然不太注重穿着打扮，但她是一个爱干净有点小洁癖加强迫症的女人。身体稍好一点，趁奶奶回去了，手上还套着流子针，她下午不输液就从医院步行回家，说要洗头洗澡。

果果看着妈妈能自己行动了，长舒了一口气，似乎这会儿才感觉自己疲倦了。

张果：“ 妈妈，你回来啦！”

妈妈气喘吁吁的说着:“ 快拿个凳子我坐会儿，还是没力气。”

张果：“ 你才刚刚恢复，走这么远的路，是很累的。

门市周围邻居都纷纷过来关心问候。”

燕儿：“唐姐，你最近怎么啦？”

妈妈：“ 糖尿病住院。”

“你脸色都不太好，别太累了，身体重要。”邻居燕儿说。

妈妈笑了笑说:“ 天天看门市，你们都看得到，哪里会累，就是栓人，没有自由。”

张果：“ 就是没休息好，没按时吃饭。刚开始是感冒，她又不吃药，糖尿病抵抗力差，拖了两天就严重了。”

“哦，对，可能就是这些原因。”

邻居七嘴八舌的建议，妈妈没有精神说话，也不想解释，只是点头默认，待邻居散去，妈妈对果果说:

妈妈：“ 果果，你看着门市，我去洗头洗澡，憋了一星期了。”

张果：“ 好的，妈妈，你刚好一点，别感冒了，脏衣服放那儿，我给你洗。”

妈妈：“ 我不要你洗，我自己能洗，等我康复出院了，就不要你做家务了，这几天你太累了。”

妈妈洗完澡就自己在洗衣服，果果看着她洗衣服很费劲，有气无力的样子，但就是不要自己帮她洗，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妈妈出院了。再过两天就是元旦节，还有一个多月过年。身体刚好一点，就计划着家里大扫除置办年货这些。

30号这天，爸爸接到堂姐张丽萍的邀请电话，张丽萍夫妇作为大儿子大儿媳，给她的婆婆办70大寿，地址是梁平县城最大的梁平大酒店，时间是2013年1月8号。

爸爸要上班，妈妈身体欠佳，又晕车厉害，只能让果果代表他们去参加寿宴。

爸爸：“ 果果，你成都的丽萍大姑姑给她婆婆办寿，你去吃酒吧。”

张果：“ 嗯！”

妈妈：“ 你去年去成都治病，丽萍姑姑可疼你了！”

爸爸：“ 就是啊，人家热情邀请，如果只是带礼过去，人不去，显得不真诚，我跟她说明了情况，我和你妈去不了，你代表我们去。”

张果：“ 好的，到时候我回去吧。”

很快到了1月7号，果果又来到梁平县城大姑家，等第二天和奶奶他们一起去丽萍姑姑那儿吃酒。

7号下午，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奶奶和大姑带着果果去幺姑奶奶家（奶奶的小姑子），这是果果第一次去幺姑奶奶家，听说是个有钱的老太太，奶奶以前只是引荐过张欣怡见幺姑奶奶。

去幺姑奶奶家的途中：

奶奶：“ 果果，你这次玩几天再回达州吧！”

张果：“ 待两天吧。”

大姑：“ 这么冷的天，你穿这么单薄。”

大姑关切中带着些严厉对果果说。

奶奶：“ 欣怡有一大推衣服，她不穿了，果果你拿去穿吧。”

张果：“ 不要。”

奶奶：“ 哪里不能穿，你以前在农村，你外婆和你妈也舍不得给你买衣服，现在还挑剔。”

张果：“ 我就是不要。”

果果心里顿时难过起来。奶奶怎么可以拿去世了好几年的外婆说事儿，外婆是最疼她和弟弟的人。

大姑：“ 哎呀，妈妈你这个人就是话多，果果现在已经成年了，怎么还会捡别人不要的衣服穿。”

奶奶：“ 欣怡不穿的衣服总比她身上穿的衣服好。”

大姑：“ 等下我带她去买一件棉衣。”

大姑：“ 果果，我们去选一件衣服吧，刚好我帮你外公领了农村补助钱80元，告诉你爸爸，现在拿去买衣服用了。”

张果：“ 我不要衣服。”

大姑：“ 你明天去丽萍姑姑家吃酒，穿个像样的衣服。”

张果：“ 好吧。”

来到快鱼时装店，营业员热情的招呼：“你好，哪位选衣服啊？”

大姑：“ 这位妹妹。”

果果试了好几件衣服，大姑建议她选个中长款，衣长在膝盖以上臀部以下。保暖效果好，腰部不冷。

果果看了看衣服上的标价:199元。然后放下了，去拿一件短款高腰的，价格99元。大姑和奶奶都说不好，不暖和。

奶奶：“ 你就要大姑看上那件粉色的长款棉衣吧，穿着好看又保暖。”

果果腼腆的看了看她们说： “ 可是我带的钱除了礼金和路费，剩下不够200块啊。”

大姑：“ 哎呀，谁要你给钱，你外公的钱有80元在我这儿，剩下的120元，我出。”

奶奶：“ 就要这个，你大姑给你买。”

衣服买好了，大姑和奶奶非要果果穿上新衣服去幺姑奶奶家，来到幺姑奶奶家，奶奶相互做了介绍，让果果向幺姑奶奶问好，幺姑奶奶也非常热情。

第二天：

奶奶，大姑，幺姑奶奶，果果一同去梁平大酒店，奶奶和幺姑奶奶，大姑商量着送多少礼金合适。

到了酒店，张丽萍夫妇一下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们，热情的招呼：“ 幺姑和幺妈身体还是这么好，快来这边坐，雪英还是没变化，这么年轻。果果越来越成熟漂亮了。”

大姑：“ 哪里哪里，赶不上姐姐你，事业做这么大，保养得这么好！”

张丽萍亲切的抚摸着果果的一头乌黑秀发，扬长避短的夸着。大家脸上笑开了花，堂姊妹久违的聚会，奶奶和幺姑奶奶更是合不拢嘴，大姑乐呵的回应到。

张丽萍：“ 你们去大厅坐吧，还有20分钟，午餐就开始了。”

奶奶：“ 好，好，好，你忙你的吧，我们知道。”

说完，她们四个人进去走到靠窗户的一桌坐下了。

用餐结束后，张丽萍夫妇招呼客人晚上继续在此就餐，下午三点丽萍姑姑又陪奶奶和幺姑奶奶，逛街散心，聊不完的话题，丽萍姑姑总是那么会说话，又热情，她感恩小时候奶奶和幺姑奶奶对她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