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奶奶给许青文幺爸家照看房子，却只在一楼客厅搭了一张床，二楼从来没有碰过。晚上许奶奶用炒菜的大铁锅，烧好热水，叫许青文打水果果洗脸。当洗脸水端到张果面前时，张果看见那面盆里面也是污垢，白色的毛巾已经变成灰色了，热水里全是柴火的灰尘，她愣住迟迟不洗。

许青文：“ 你就将就洗下吧，农村没那么讲究，大家都是用一张洗脸帕，这是奶奶的洗脸帕。”

张果出门时也忘了带湿巾纸，只好勉为其难的洗了下。

许青文奶奶：“ 青松，洗完脸，这边倒水在大盆子里洗脚。”

许青文：“ 知道了，奶奶，我来倒水。”

两人洗完脚，一起坐在客厅长凳上，许青文对张果说：

许青文：“ 果果，等下你和奶奶睡，我去奶奶的老房子睡。”

张果：“ 不要，我想和你睡。”

张果歪头撒娇的靠在许青文肩膀小声说。

许青文：“ 不要这样，你跟奶奶睡。”

张果：“为什么？”

许青文：“ 这里是乡下，会被人说闲话。”

张果不解，他为什么要用这句话来搪塞她，心里想着，他是不是想避开自己，和冯静还有游戏里那个女人聊天。

张果：“我不习惯嘛。”

许青文：“ 听话。”

张果只好无奈的接受，晚上她躺在那看起来有些脏的床上，床单被套是大红色，颜色很深，但还是能看见上面的污垢。这时许奶妈和她唠嗑。

许青文奶奶：“ 果果啊，委屈你了，我只是帮青松幺妈看房子，二楼她没允许我住。”

张果：“ 不委屈，奶奶。”

许青文奶奶：“ 朵女子周末两天回来，她也跟我一起睡，她就是你幺妈超生的女儿。”

张果：“ 朵朵妹妹多大了？”

许青文奶奶：“十三岁。她生下来不足月，经常漏尿，憋不住，快十岁时还漏尿，去医院检查说是病。农村女孩子不被重视，后来也没管她这个漏尿的问题，现在自然好多了。”

难怪张果一走进这个客厅，总能闻到刺鼻的尿臭味，她也不好告诉许青文，毕竟显得不礼貌，她内心猜测过，是不是因为许奶奶年龄大了，尿失禁。这下听许奶奶这么一说，她明白了，一定是那个朵朵妹妹漏了尿在床上。

许奶奶有说不完的话，张果只是“嗯嗯”的回应着。这里网络也不好，手机上淘宝追剧都不行。

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她用短信给许青文发过去：

张果：“ 我睡不着。”

在张果的手机里，她把许青文的号码备注，从“青文哥哥”改成了“baby”。

几分钟过去，许青文才回复一条：“乖，快睡了，明天要早起。”

张果：“ 你在干嘛呢？我想你。”

许青文：“我也睡了，别发信息了。”

这时耳边还想起许奶奶的声音。

许青文奶奶：“ 明天我带你去看看朵女子，长的可高大，可俊了，皮肤白，像她妈妈。”

张果：“ 好的，奶奶。”

许青文奶奶：“ 她妈妈挺能干一人，修房子时，她自己挑砂石，顶一个工人干活。”

许奶奶向张果说起她小儿子一家人，哈哈哈的笑声，夸赞不完的话语。可见她对小儿子一家的偏爱。

终于许奶奶进入了梦乡，张果看看手机时间，已经凌晨一点，肚子饥肠辘辘，睡意也已袭来，就这样，她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许奶奶煮了煎蛋面他们吃，吃完早餐，许奶奶说要跟他们一起上街，来到金碑乡街上，许青文说：“ 果果，你陪奶奶逛逛，我再去乡政府问问，民政局办事的员工过来上班没？”

许青文奶奶：“ 你去吧，青松，我带果果去金碑学校看看。”

张果：“ 奶奶说去看看朵朵妹妹。”

许青文：“ 去吧，等会儿我给你打电话。”

这街上实在没有什么可逛的，听奶奶说，昨天4号才赶集，今天5号金碑乡不赶集，街上没有摆摊的商贩。大概只有学校门口的小卖部才能买到吃的。

许青文奶奶：“ 这里就是金碑乡学校了，朵朵在六年级三班。”

张果：“ 奶奶，我们趁下课时间再去教室找朵朵吧。”

这所学校规模还挺大，操场特别宽敞，有两栋大的教学楼，还有两栋宿舍，占地面积一点不比城里的高级中学小。听许奶奶说，这所学校里同时有幼儿园，小学和初中，将来朵朵上初中也就在这里了。

九点一刻，课间休息十分钟，张果陪许奶奶找到了朵朵。

许青文奶奶：“ 朵朵，这是你青松哥哥的女朋友，她可是从城里过来的。”

“ 姐姐。”那个身高一米六的微胖女孩看着张果，天真无邪的叫了声姐姐。

许青文奶奶：“ 朵朵，你果果姐姐有钱，你喜欢吃什么，告诉她，她给你买。”

许奶妈还真是不客气，张果并未打算给这个女孩儿买东西，她这么一说，不得不买了。

朵朵：“我不要吃的，奶奶，马上就要上课了。”

张果：“姐姐第一次来，给你买吃的，应该的。”

许青文奶奶：“ 看吧，你姐姐都说了，你快点说。”

朵朵：“ 上课铃响了，我回教室了。”于是大家就这样匆匆忙忙分别了，张果在学校门口小卖部挑来选去，也没有像样饼干牛奶，于是给朵朵买了两板AD钙奶，两盒泡面，让奶奶转交给朵朵。

这时她来到乡政府门口，打给许青文。

张果：“ 喂，我过来乡政府了，你在哪里？”

许青文：“ 我在里面，我看到你了。”

张果：“ 怎么样，今天能不能办？”

许青文：“今天还是没有民政局的人上班。奶奶没跟你一起过来？”

张果：“ 奶奶让我给朵朵买吃的东西，这街上也买不到好东西，我在学校门口买了点零食，让奶奶转交给朵朵。”

许青文：“ 你看看她，就知道心疼幺爸家的孩子，还让你给朵朵买吃的。”

张果：“ 我第一次来嘛，朵朵还是个孩子，应该的。”

许青文一脸无奈的坐在四合院建筑的实梯上，张果满心欢喜的坐在他的大腿上，此时又一熟人经过。

“ 这是青松啊？”

一六十多岁的大伯，摘下老花眼镜，仔细打量眼前的小伙。

许青文：“ 是，我是青松，大明舅舅。”

许青文看见熟人，赶紧让果果起身。

“ 你站好嘛，这样像什么样子。”

“到这儿来办什么事吗？”

大明舅舅问。

许青文：“ 和女朋友过来领结婚证。”

大明舅舅把眼神转移到张果身上，上下打量，使得她有点不自在。张果微笑着叫了声：“ 舅舅。”

大明舅舅：“那今天可能不行，民政局的人要赶集那天才过来，昨天赶集，你们怎么昨天不办？”

许青文：“ 昨天下午赶到这里，工作人员也不在。”

“ 那只有再等两天。”

大明舅舅说完便往附近的茶馆走去。

许青文：“ 刚才有熟人在这里，你坐我腿上，让人看了笑话。”

张果：“ 笑话什么？我们都要领证了。”

许青文：“ 在农村，别人很容易说闲话，对你影响不好，说什么没结婚，行为举止不检点。”

张果不懂，为什么许青文在城市里是一个懂浪漫，稳重有自主意识的人。到了农村老家，像是变了一个人，处处想着邻居老人们对他的评价，活成“别家人的孩子”，这样虚伪的假装，真的快乐吗？

张果：“ 我们将来又不住这里。”

许青文：“ 逢年过节也要回来呀，我这样是为你好。”

张果：“ 好了，不说这个了。现在领不了证，怎么办？”

许青文：“ 先回达州吧，我想尽快回去上班。”

许青文话音刚落，张果爸爸打来电话：“ 喂，果果，事情办好了吗？”

张果：“ 办不了，昨天下午过来，没有工作人员，今天上午来办事处，也没人上班。”

爸爸：“ 那这样吧，领证也不是上户口，你是城镇户口，你们回达州，就在通川区领证，刚好民政局离我们家近。”

张果：“ 好的。”

张果：“ 许老师，爸爸说回达州领证。”

张果挂完电话对许青文说。

许青文：“ 这个，嗯，我先问问妈妈。”

张果：“ 只是领个证，男女双方户籍所在地都可以办理，现在你这边办不了，只能回达州领证。”

许青文：“ 那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从金碑乡政府出来，便踏上了回达州的路，在路上，许青文告诉许母，他们要回达州领证，许母吩咐他们路上别耽搁，到了达州直接去民政局。

张果和许青文这两天赶路，出了一身汗，为了赶时间，也顾不上回果果家洗澡，两人直奔民政局。

此刻已经下午四点，在民政局的大厅，工作人员询问：“ 国家有免费的婚前检查，需要做就填个表，不过要明天上午才能检查了。”

许青文：“ 不做了，我们赶时间，明天回成都上班。”

许青文果断的说。

工作人员：“那去对面那个房间排队，拍结婚照，拍照需要收二十块钱。”

许青文：“ 好的，谢谢！”

等待了大概十分钟，前面两对情侣拍完，轮到许青文和张果。

工作人员：“ 坐端正，新郎新娘靠近一点。”

随着“咔咔”的声响，摄影人员让他们过去选一张满意的照片。张果一看照片中自己穿那件陈旧的浅蓝色打底衫，脸上连眉毛口红都没有涂，显得她面容十分憔悴。许青文身穿一件崭新浅粉格子衬衣，倒是很上镜。张果就这样成为了人妻，草草领了证，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买。

接着两人各自填写了资料，提交到登记窗口。从民政局拿到结婚证，整个过程用了快一个小时。两人从民政局大厅出来，长舒一口气。

许青文：“ 终于办好了。”

张果看着许青文傻笑：

张果：“我这身衣服拍照太难看了。”

许青文：“ 人好看就行。”

张果：“ 现在回我家吧，爸妈等我们吃晚饭。”

许青文：“ 好。”

晚上，饭桌上，爸爸对张果说：“ 这下你跟青文一起回成都吧，想家了，随时回来玩。在那边别光顾着玩，过段时间还是找工作。”

许青文：“ 没事的，叔叔，果果先熟悉环境。”

爸爸：“ 人还是要工作，作息时间才规律，不要整天无所事事，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张果：“ 我知道啦，快吃饭。”

爸爸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张果听着有些心酸，她明天就要去成都生活，从来没离开家人的她，第一次长时间离开，全家人都十分不舍。

爸爸：“ 青文今晚就在这边吧？”

许青文：“ 不，叔叔，我还要回妈妈那边收拾东西。”

待许青文离去，妈妈便盘问张果：“ 这次你们回巴中，你未来的婆婆都怎么安排的？”

张果：“ 出发前，她给了我两千块钱，说回去开销用。当我给许青文奶奶给钱时，她很反对，在电话上吼许青文，不让给他奶奶拿钱。”

“这两千块钱就是改口费咯，接下来你就要去成都当免费的保姆了。”爸爸面带笑容的接上一句。

五月六号上午，两人踏上了去成都的火车。

因为是工作日，火车上一点不拥挤，很多空余座位，张果和许青文对面的位置也没人，两人可以尽情的说情话。

张果喜欢依偎在许青文怀里。这时许青文在她耳边温柔的说：“ 你叫声“老公”我听。”

张果：“ 不要。”

许青文：“ 快叫，不然不理你了。”

张果：“ 叫不出口。”

张果羞红了脸，把头埋在许青文的右肩上。

许青文：“ 快点嘛，我想听。”

张果：“ 老公。”

张果小声的说出那两个字。

许青文：“ 没听清楚，再叫一次。”

张果：“ 不要。”

许青文：“ 我们现在是夫妻了，我叫你老婆，你叫我老公。”

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今天他们买的普通车次，需要五个多小时到达成都东。但是对于张果来说，好像一瞬间的事，一路上她总是精力充肺的。

回到柏林小区，许青文如释重负，一头扎进沙发，长舒一口气，张果也娇羞的依偎在他怀里。

晚上许青文趁张果洗澡时，故意敲浴室门调侃：

“ 老婆，要不要我帮你搓背啊？”

张果：“不要。”

许青文：“ 我打算进来咯。”

张果：“不准进来，我会不好意思。”

许青文：“ 现在我们是夫妻了，还害羞呢？”

张果：“ 你不要进来，不然我生气了。”

由于洗衣机在浴室门外，没有打排水孔，排水管从浴室门缝隙而入，所以浴室门无法关严实，也就不能反锁。此时张果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小脸通红，生怕许青文真的推门而入。

许青文：“ 好了，不逗你了，洗好出来，我帮你吹头发。”

张果：“ 知道啦！”

张果长舒一口气，这才放松警惕，当她看到浴室窗台上剩下的大半瓶护发素时，脑子里一下想到了冯静，她想：这一定是冯静用的吧？男人是不用护发素的。这又让她联想到了床靠里面开过封的杜蕾斯，也是他和冯静在一起用的吧？想到这些，张果的心就揪成一团，像针扎一样疼痛。

可是她转念一想，那都是过去式了，如今她和许青文终于在一起，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张果：“ 老公，吹风机在哪儿呢？”

许青文：“ 过来，坐我这儿，我帮你吹。”

张果从浴室出来走向卧室，见许青文正从卧室衣柜里拿出吹风。

他轻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此刻她享受着他给予的温柔。

晚上两人躺在同一被窝，许青文依然让张果睡他手腕上。这几天跑来跑去比较累，两人很快进入了梦乡。

次日，许青文便跟往常一样早起上班，张果便睡到自然醒。

早上，张果洗漱完，随便啃了点面包。她看着卧室唯一的有些杂乱的旧衣柜，准备收拾一下把自己的衣服放进去。

衣柜是古老的黄色，衣柜是三开门，但是只剩下一块门板，其余两块门板没有，估计是房东扔了吧。衣柜的边角和门缝处都有灰尘，张果找来毛巾清理。

衣柜上层是格子间，下层是挂衣区。张果把上层的东西都挪到床上，然后仔细清理死角卫生，她发现上层里面是许青文的衣服，挨着衣服整齐放着很多药，药品是一盒一盒的，上面有说明，张果并没有细看药品的说明。挪开药盒，她继续把衣服拿出来放床上，衣服下面竟有两张照片，她拿起来一看，这照片太熟悉了，跟床靠里面那两张是一样的，接着她立马去看了看床靠里面，那两张照片没有了，原来被许青文藏在这里。

她的大脑又受到刺激，满心期待的想要做一个好妻子，却又陷入了自我怀疑“他不爱我，原来他还爱着冯静。”张果坐在床边愣了两分钟，忽然又回过神，立马打开电脑。她拉开电脑桌抽屉，找了个遍，没有发现许青文那个记着各种账号密码的小本子。

心里想着“到底放在哪里？他说过账号太多，密码记不住。”此时她看着电脑音响旁边的小抽屉，于是她拉开这个小抽屉，那藏着秘密的小本子果然躺在里面。她现在是许青文合法的妻子，她觉得自己更有权利知道她所猜测的一切。

当她登录他的YY账号后，发现以心换心给他了发了好几条信息。

以心换心：“ 你最近在干嘛呀？“也不上游戏，我想你了。”

许青文：“最近事情比较多，不想上游戏。”

以心换心：“你是不是变心了？”

许青文：“ 没有，你别多想。”

……

张果看着这些聊天记录，脑袋快要炸开了，她顾不了那么多，直接用许青文的YY回过去：

张果：“ 我是他老婆，我们已经领证了。”

以心换心：“ 不可能，他说过对你没感觉。”

张果：“呵呵，可是他确实跟我领证了。”

以心换心： “ 妹妹，他那么花心，你都没了解清楚就闪婚，以后有你哭的。”

张果：“ 那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以心换心：“好吧，不过姐姐我真心祝你幸福。我跟我老公结婚时，也是年轻恋爱脑，现在各过各的。”

“你既然有老公，干嘛还要勾引别人。”张果反问。

“我们都是女人，何必这样针对彼此。”女人回复一句。

张果不再理她，关掉了许青文的YY。她一头扎进被窝，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个女人的话语“他那么花心，你都不了解清楚就闪婚，以后有你哭的。”一遍又一遍的刺痛她的心。

几分钟过去，张果又爬起来，按照本子上的密码，登录上许青文的QQ，他果然也没有和冯静断联系。

冯静：“亲家，新婚快乐！”

许青文：“ 哪有快乐，一言难尽。”

冯静：“你不是和她领证了吗？还不快乐！”

“ 她太小了，我都难以置信，一切太突然。”许青文回复。

张果看着他和冯静的聊天记录，许青文把他和自己领证的事情告诉了冯静，却没有告诉以心换心。她猜不透他：“到底他爱不爱自己，为什么要和自己领证？”

此时理智告诉她，不能一直纠结他到底爱不爱自己，刚刚收拾衣柜，还没有整理好。于是张果赶紧起身，继续打扫衣柜卫生，她再次拿起药品盒，看了看上面的功能主治，有的是感冒药，有的是治疗头晕眼花，调理的药。她想起年前许母总是有意无意提到“果儿，你去成都，跟青松一起生活，他一个人生活没规律，身体差，有一次还晕倒了。”许母说完，意识到说漏嘴，不该把许青文晕倒的事情告诉张果，怕张果因此变心，张果当时并没太在意许母的话。

记得当时许母还说过许青文右手因工受过伤，手背连接小指的骨头断裂，还上了钢板，一年后再手术取出钢板。受伤的具体时间，许母没有告诉张果。

张果回想起第一次来这里，入户门，挨着电视柜旁有好几件纯牛奶的空盒子，大概是许青文手受伤时喝的吧。

张果把衣柜收拾干净后，把自己的衣服也归类放置进去。此时她才注意到自己肚子早已发出饥饿的警告声，再看看手机时间，竟然已是下午两点，于是她进厨房煮了一碗素面条吃。

吃完面条，收拾好厨房，她感觉头晕乎乎的，于是躺进被窝，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当她醒来时，已经傍晚六点，许青文六点下班，他马上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