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曼陀指尖轻捻着衍纸一角,眸光微闪,似是在细细品味那纸上墨迹的韵律。“殿下的书法真好。”她语气温柔,尾音微微上扬,透着一丝刻意的讨好。
执笔之人早已搁下笔,修长的身影缓步至软榻旁,动作优雅地落座。他略抬眼,目光在夜曼陀精心修饰的面容和满桌的菜肴间游移。“爱妃今日的气色不错。”
“臣妾身体羸弱,嫁入太子府数月,却未能尽心伺候殿下,殿下不怪罪,臣妾心中亦自责难安。”
夜曼陀低头垂眸,声音如细丝般颤动,“今日觉身子稍好些,便亲手做了这些,还望殿下莫要嫌弃臣妾的手艺。”
言罢,她挪坐到另一侧,纤手拾起一块桂花糕,娇羞地递向谢子墨,眼中带着几分狡黠与期待。
(呵,这美人倒是演技了得)
谢子墨心底冷笑,目光从糕点移到那只白皙的小手上,红扑扑的脸蛋褪去了平日里病怏怏的苍白,仿佛抹了一层浅浅的胭脂,他唇角微勾,顺势咬了一口,“爱妃的手艺不错,竟不输宫中御厨。”
“殿下喜欢便好。”夜曼陀柔声应道,眉眼弯弯,似是满心欢喜。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气氛虽看似融洽,却暗藏试探,夜曼陀话里话外皆是弦外之音,而谢子墨则不动声色,只装作懵懂无知的模样,任凭波涛暗涌。
另一边,晋王府书房内,男人身披深色锦衣,腰悬玄玉,风姿卓然。谢昊负手而立,眉宇间隐隐透出威严与冷意。
一旁的暗卫谨慎开口:“主子,盯梢太子府的人回报,苏璃月久病未愈,属下怀疑太子殿下恐怕已经有所察觉。”
谢子墨岂是善类?能稳坐太子之位者,若无手腕,又怎能压住朝堂局势?谢昊冷笑一声,“谢子墨向来心狠手辣,但凡他有半分昏庸,本王也不会如此费劲。”
想到母族丞相府的地位,以及自己尊贵的身份,谢昊胸口便如压了一块巨石般沉闷。母亲是当朝贵妃,而谢子墨的母亲不过是个毫无根基的宫女,可偏偏是这个不起眼的女人,抢先生下皇长子。昔日不屑一顾的疏忽,如今让他们付出了惨痛代价。
“方野,将我们的人撤回来。”谢昊挥了挥手,语气淡漠。
“撤回?”方野面露疑惑,“主子,若不再盯紧太子府,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谢昊眼底掠过算计之色,“再等等。父皇的生辰宴即将来临,届时再观其变,本王自有计划。”话音落下,他挥退暗卫,低头看向腕间包扎的纱布——数日前遭遇埋伏,险些丧命,幸得一名女子搭救才捡回一命。回忆起那张清丽容颜,他唇角不禁浮现一抹淡淡笑意。
与此相对的是另一侧,夜曼陀正坐在镜前梳理湿漉漉的发丝。刚从书房归来沐浴完的她,身着薄纱长裙,鬓发微潮,肌肤若隐若现。神思恍惚间,腰间忽觉一阵冰凉,紧接着,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肢。
“殿下今日怎如此清闲?”她偏头轻问,嗓音略带慵懒。
“爱妃这般诱人,孤哪舍得不来陪着你?”谢子墨低声笑道,鼻尖沁入一缕清幽香气,并无半分浓烈的脂粉气,反倒令人心生愉悦。
“殿下一定很讨厌臣妾吧…”夜曼陀嗓音骤然染上悲戚,眼眶泛红,哽咽声落入耳畔。
谢子墨眉头微挑,“爱妃今日为何如此娇气?”
“殿下,臣妾其实是晋王派来的。”夜曼陀直言不讳,语气平静得令人错愕。
这一番坦白反倒让谢子墨怔住了。这是何意?是谢昊的新招数,还是这颗棋子已然成了弃子?
“殿下,臣妾知晓殿下早已洞悉一切。”夜曼陀靠在他怀中,声音低婉而坚定,“如今臣妾也想通了,在晋阳那里,臣妾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臣妾不愿再卷入是非,若殿下信得过,臣妾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爱妃可是病糊涂了?”谢子墨语气淡漠,似仍存戒备。
“殿下若不信,不妨派人盯着臣妾。只需殿下日后想通了,臣妾的话依旧作数。”
两人沉默良久,直至谢子墨起身离去,夜曼陀才缓缓恢复了原本的冷静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