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燕彼此各请过对方两次---本来请不了她两次的，最后一次是她非要我请不可的……
第一次是她请我。当时是去了麦当劳，不过花了七十多块……
第二次是我回请她。因为我喜欢吃面食，所以我请她去了“老杨面馆”，吃了顿非常筋到的担但面。我记得那顿饭我吃的非常高兴……因为我几乎没有在外面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五块钱一碗那！我从来没吃过这么贵的面！可是江燕老盯着我看，好象没有吃出来那面的味道……
第三次嘛当然是她请客了。这次她请我吃了顿西餐……什么味道我没印象了，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没吃饱……但是我没好意思说，因为看起来江燕是吃饱了，而且花了近一百块钱。一百块钱哪！够我吃一个月了！……正当我正犹豫要不要再叫个馒头什么的时候，江燕就结帐了。那个馒头还是后来我从自己冰箱里拿出来烤着吃的。
我想我明白江燕的意思，她大概是要我明白：应该请她到这种比较高档次的地方来。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一个月才八百块钱不到的工资。哪比得上她丫！……
她一个月起码有四五千块。我怎么能跟她比呢？我一个月光房租就要花掉二百七十块，水、电、气要一百多；吃饭要二百多；还有香皂、洗发水、卷筒纸、洗涤剂等等……
另外，我还要存点钱那！没有点存款怎么行？到现在为止，我的银行卡里已经存了五千多块了。本来不止这些的，因为前段时间我生了场病，输了几天水，又吃了点药……就花了我一千多块！
从此我就发誓再也不去医院看病了！为此我还咬牙买了几十块钱的医学书籍……我要学会自己给自己看病！决不再让医院有第二次宰我的机会！
……
记得那次江燕请我吃玩饭以后好象是想对我说点什么。我其实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但当她看到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卷小卷筒纸的时候，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嘿嘿！我还不知道怎么对付她么？嘿嘿……
从此我尽量躲开她，免得她要让我请她吃饭。谁知道在发工资那天她堵在办公室门口非要我再回请她一顿不可，看着单位里这么多人，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进了麦当劳，我给她点了一个鸡腿堡，一包暑条和一杯可乐。虽然她不怎么满意，但是看起来还是有点高兴。至于我嘛，我不饿，只点了杯牛奶，起码牛奶比可乐有营养而且比较耐饿。当我喝完以后就一边静静的看着她吃，一边想着些心事。但是某位女士后来说，当时我的表情是：虎视耽耽的盯着她那半杯可乐，一付分而食之的模样……
从此她开始叫我财迷智，简称财智……
后来江燕问我是不是想存钱娶老婆，我说不是。我存钱是为了给老妈的骨灰买个墓放进去，老妈的骨灰跟着我有十多年了，让她入土为安是我最大的心愿……
看得出来她有点感动，她暗示可以给我些帮助。可我怎么能接受呢？我是个大男人那，怎么能接受这个比我小好几岁的小女孩的帮助？！再说我再怎么辛苦也是为了老妈耶，为了我的亲娘耶！不能让老妈在天之灵骂我没出息啊。
以后我和江燕就慢慢成了好朋友，只是我们再也没有彼此请对方吃过饭了。我呢，主要是舍不得；她呢，我估计她是因为知道我请不起她故而也不好意思让我觉得有伤自尊。
我想其实她是多心了，就算她请我吃上一百顿而我一顿也不回请他我也不会难为情的，叫我难为情的是我怎么把这个意思告诉她……
呃，也不能说我对江燕没动过念头……不过我确实配不上她，也不适合她，她也并不适合我。至于和我彼此适合的女孩，天知道是不是还在她妈的肚子里头转弯呢！想老婆？我还没吃饱了没事干想这些无聊的事情呢。大不了打一辈子光棍算了……
再说了，要找起码也要找个象我老妈那么出色的女人才对！那丫，还不如相信我会白日升仙呢……
当我把这些想法给江燕说的时候，她笑我有严重的恋母情节。
恋母就恋母，有什么嘛，再说真有比我老妈还出色的女人吗？鬼才相信！
……
叹了口气，收拾起心情，我开始整理图书、查看借阅记录、并开始打扫房间。我的工作内容是管理图书，维修电脑和绘图仪，同时还要担任清洁工的兼职……
嘿嘿，老板真狡猾丫！我一个人就要做三个人的事。我大概是这个大楼里最辛苦的蓝领了吧……不过没办法丫，谁叫现在的工作那么难找呢？这个工作还是阿玲介绍的呢，不然的话我还不晓得还在哪里要饭呢……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吧……
嗯……地上很干净。没有纸屑，也没有烟灰。白领的素质还是挺高的嘛！……那就不用再辛苦的拖地了，简单的把人容易看到的地方拖一下就可以了。嘿嘿！虽然被剥削是没办法的事，但是劳动人民反抗资本家的手段同样是丰富多采的……一分钱一分货，付出和收获要成正比才对丫！
拖到门口垃圾篓的时候，发现垃圾篓里有几张软盘，看起来还很新的样子。
“真是败家子啊！这些盘可能还是好的呢！”我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抬头看看四周有没有人注意……现在还早，人不多，只有小猫两三只。看到没人注意，我赶紧把软盘拿出来，迅速放进口袋里。
现在我的心情好极了。这些软盘说不定还有可能用hd-copy挽救一下。嗯，运气好的话，会有一两张是好的呢……
“还是白领多点好啊，他们扔的东西也是高级货啊。呵呵，白领也不用打卡，要是打卡，估计这里人都坐满了，想拿还不方便呢！”我一边沾沾自喜的乐着，一边迅速拖完地。然后进入绘图室，打开电脑，准备恢复软盘……
电脑显示器屏幕正对着窗户，背对办公室的大门。嘿嘿，我是故意这样摆放的，这样的话老板就看不到我在电脑上捣鼓着什么，我也有时间消灭“犯罪记录”。虽然这样造成电脑屏幕因为反光不太清楚，但我还是认为值得。窗户朝北，现在是早上快九点的样子，天早就大亮了。我关上灯，打开窗帘……没办法，节约已经成为我的本能了。
熟悉的音乐传来，机器已经进入系统了。我不慌不忙的坐下，让系统进入ms-dos状态，把软盘塞进软驱……
正要输入命令的时候，突然感觉房间瞬间暗了一下，紧接着好象有什么东西掉在楼下的地上，发出“砰”的一声，似乎还有点震动传上来。
嗯，大概是楼上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不晓得匝到人没有？……嗯，肯定没有！匝到人的话应该不是这种声音……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我还是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向下看了一下……窗户外是空调外机，挡住了视线，什么也没看到，只是眼光似乎晃到对面有几个人朝这边跑过来……
“没意思。”我摇摇头，回到坐位上。敲了几下键盘，哈！运气还不是盖的……第一张盘的0磁道闪了几下就显出了可爱的“V”，跟着就一个一个的“V”下去了。哈哈！有料啊！这张盘搞定了。
就在第一张盘马上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突然听到“哄”的一声，好象有几万人从楼上往下冲……耶，闹鬼了迈？还是恐怖分子炸大楼啊？
我不满的站起来，还没迈步，就又听到匆匆脚步声，接着是江燕的声音：“快点……快……有人跳楼了！程智！……”
我吃了一惊，马上想到肯定是刚才那个从楼上掉下来的“东西”！
我的第一反映去往窗户。还没迈出步子，又想到窗户根本看不见！没有再犹豫，我马上从办公室冲出去……
冲进大厅，一眼看见江燕满脸苍白，直对我招手……大厅里面几个人都已经跑到门口了，但江燕还在等我。我心里有点感动，赶紧跑过去。江燕看我跑来了，马上和我并肩往下楼梯跑去……
跑了几步，我一下子停住了，江燕没注意，多下了几步楼梯，发现我没跟上，疑惑的转身看着我……
我一把拉住她，说，你还是别去看了，死人没啥子好看的，看了睡不着觉。她迟疑了一下，我又说，你还是赶快打110。
她一听马上掏出手机，开始拨号……我看她不下去了，松了口气，开始往下冲……
冲进公共楼梯，看到一大票人都在往楼下跑。没理那么多，我继续冲……
冲出大门，左右一看，发现右边转角处围了大堆的人，忙跑过去……刚转过墙角，就看到大圈的人围得密密麻麻的……
也难怪，这里是商业区，大楼又靠马路边，平时路上的人都是摩肩接踵的，更不要说出了恁个刺激的故事了。现在这个跳楼的家伙受欢迎的程度比得上张惠妹了……
我“呸”了自己一下，果然是薄情寡义！人家把命都除脱了，我还在这里“说”风凉话。真他妈的该死！
我开始东张西望，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发酵一下我难得的同情心。一看才发现后面一大帮子人拿起各种颜色的手机在那里衣里哇啦……
耶！硬是没看到恁个多人同时打手机耶！好壮观啊！……有咬牙切赤的；有怒发冲冠的；有眉飞色舞的；有咆哮不已的；有眉头紧皱的；有浑身发抖，战战兢兢的；还有泪流满面的……真是人生百态，多姿多采！
……嗯，还是快点找个合适的位置看看，不然等会警察和救护车来了就没有好戏看了……死人不容易亲眼看到，一辈子也难得看到几回，特别是这种横死街头的，非常刺激。记得几年前看到个被汽车压死的人，肠子冒了一小节在肚皮上，非常有艺术表现力……
“天哪！我怎么还在想着看戏丫！程智智啊程智智，你真的没有点良心吗？！”我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继续寻找合适的位置……
周围没有什么制高点，行道树太细了！虽然我只有170厘米和60公斤，但是估计它还是负担不起我的重量，万一被园林绿化人员抓到，被批评还没什么，要是罚款我就受不了了。算了，还是往里挤挤吧……
于是我开始往圈里挤。刚开始的时候我很用力，但是很快我停了下来，因为里面的人有好几个回过头来狠狠瞪着我……算了，轻轻挤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开始要放弃的时候听到了警笛响起的声音……
人圈开始变薄了，最里面的人开始一边摇头一边退出来，外圈的人开始往里挤，我混在中间趁这个有利时机终于挤到了大概在第二层的位置。哈，终于可以看清楚了！
从前排的肩头往下看，人群以尸体为中心围了个直径大概三米左右的圈子。
嗯，死者是个女人，从服饰来看大概是四十多岁吧，整个人以一种极不自然的方式俯卧着。后脑壳对着我的方向，看不到脸，不过从脸贴着地的情形看多半已经变形了……还好，头盖骨没有分离，这说明跳下时的楼层不太高（在这种硬度的地面上如果太高的话一般会摔掉头盖骨的）……
她上身穿的是灰色的套装，大概因为冲击力的原因已经爆开了。下摆翻到了后背心的位置……露出的皮肤很黑，有很多赘肉，总之，很丑的样子。下半身就更丑了：一步裙爆成几块，内衣倒是完整的……连裤袜很奇怪，一条腿基本完好，另一条腿却一丝不剩。两只鞋都不见了，也没看到多少血……
就在我仔细打望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体有点不对头了，因为我的脑袋开始发晕了……
嗯……不对……脑筋乱乱的，翁翁乱响……
空白……空白……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啦？……我到底怎么啦？……难道我生病了吗？
……
“啪”的一声……一滴他姥姥的、神气活现的、二十多年来阴魂不散的水要死不死的砸在偶的脑门上！
不用看，不用想，从它匝的角度、力度、位置、以及带给我的和无数次记忆完全吻合的感觉……我敢以我死去的老妈的名誉打赌，它不是别的，就是那滴该死的水！
腾的一下，无名火冒了起来！我的耐心早已耗尽，隐藏在我身体深处的、平时被我刻意打压的、来自我那美丽的老妈和那不知道什么模样的早死的老爹的DNA里的全部的恶质眼看就要“瞬间爆发”！……
“咦？！”
呼吸间，满腔怒火一下烟消云散……因为，眼前发生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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