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仰熙双膝下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生恩似海,无以为报。这一拜,杜仰熙叩谢,亲父生养之恩。”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他在说什么?”
“谁是他亲父?”
“虞相何时成了他的生父?”
………
一时间议论纷纷,范良翰瞪大了眼睛,“我这不是在发梦吧?”
柴静被惊得说不出话。
虞夫人高喊:“你在说什么?谁是你的亲父?你究竟是谁啊?”又觉得接下来的话虞秀萼不适合听,“来人,带小娘子下去,快去!”
“娘,爹爹!”虞秀萼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任由婢子带下去。
虞夫人深吸一口气,“你既知相公恩义,就不该空口诬蔑,什么探花郎?满口疯言疯语,全然不知礼义,句句狂悖荒唐,简直闻所未闻。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轰出去!”
两个家丁还没近身就被柴静和柴安一人一脚踹倒。
“是不是诬赖听他说下去便知,虞夫人何必如此惊惧?莫不是真有鬼不成?”柴静出门时按柴安的要求带上了面纱,并未完全露出全貌。
范良翰在席间附和道:“就是就是,不让人把话说完,岂不是心虚?你能堵住他一个人的嘴,能堵得住这里的悠悠众口吗?”
虞夫人眉头紧皱,“都是哪里来的狂徒,好没教养!来人,来人啊!把他们轰出去!”
“我看谁敢动我娘子!”来人一身草木色衣裳,面戴青面獠牙的面具,那张扬的模样柴静一看便知是谁。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家丁。
虞惟义眼看自家堂下越来越乱,不耐地拍桌,“都住手!老夫一生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并无不能见人之处,未曾高中之前,曾有原配妻子,只是她过世得早,膝下也并未留下娇儿,杜探花口口声声唤我父亲,怕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杜仰熙缓缓转身对着三人,“多劳相助,不过此事只有我能办,请柴兄与柴娘子还有这位戴面具的公子为我做个见证。”
“没问题。”戴面具的人下巴微微扬起。
柴安与柴静也点了点头,“好。”
柴静拉了拉身边戴面具的人,轻声道:“叫你的人出去,咱们入席间。”
杨羡被这小动作取悦,摆了摆手,“都出去候着,我没喊不许进。”
“是。”
堂下只剩下杜仰熙一人后,他才开口:“二十八年前,江陵府住着一对父女,靠经营药铺为生, 还有几十亩薄田,日子颇过得去。”
“那年冬天,谢老汉在风雪里背回一个落魄士子, 喂水喂饭 ,施医舌药,救了他一命,这个士子父母俱亡,无处可投,谢老汉不嫌贫陋,将他视为亲子,还将独女秋芳嫁给了他。”
“夫妇二人情投意合,一双两好,对父亲也是极尽孝道,可惜天不作美,第二年洪水泛滥,村镇田舍尽成泽国,谢父急怒攻心,撒手人寰,幸有谢氏贤良灵巧,日夜织布不辍,督促丈夫刻苦攻读,为筹措赶考的盘费,不惜自卖为婢三年,身价一百二十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