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桑延让来了。
“百官对此案异议甚多,我一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赶回了京,朝中虽不乏同情元明之人,然大理寺,开封府却坚持论死,尤其是开封府的那个沈慧照,连上三道奏折非要治他死罪,我听熟悉的大理寺官员说沈慧照连日来极力抗辩,得不少两制与台谏官的支持,只怕这次御前集议,元明是凶多吉少了。”桑延让道。
“什么?”柴静不解,“杜探花可曾得罪过那沈慧照?为何非要将他论死不可?”
桑延让叹了口气,“我听闻熟悉那沈慧照之人说,此人最是维护大宋律法,法中写了以卑犯尊当处绞刑。”
柴静眉头紧蹙,“可杜仰熙是有缘由的不是吗?那虞惟义如此行径,他流落在外几十年,多少苦楚,连质问一句也不行吗?当真没有人情味。”
“元明为生母状告亲父,实为报母恩而负父义,百官们争论的是生为人子,父母谁为重?”桑延让将问题剖析出。
柴静只觉荒唐,“自然是并重了。”
“不然,寻常百姓人家双亲何须分高下?可单论这桩案子,元明为卑母而告尊父,是死罪难逃,可若母先于父,那就有的救。”柴安道。
柴静才觉此事难有转机,“可朝堂上都是男子,自然以父为尊,这谁会为枉死的谢氏力争?太不公道了。除非有一位身份尊贵的人母来为他说话……”说着,一顿,“太后。”
柴安的眉头舒展开,“潘楼中常有宫中贵客往来,此事我来办,只是递消息容易,想要说动太后却不易。”
“我有一计。”郦大娘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桑延让听到声音立刻出门将人扶了进来,“娘子,你怎么来了?”
“一大早你就出了门,我还未来得及与你好好议一议此事。我就知你定会来潘楼,果真如此,杜探花是你义兄,那便也是我的家人,我该出一份力救他。”郦大娘道。
桑延让心中焦虑得以慰籍,边上的柴家兄妹见二人恩爱的模样,不由有些不自在。
最后,郦大娘在此做了一副御前戏犬图,给三人看。
只一眼,三人心中便已了然。
“萱草之辉如慈母之爱,太后娘娘母代父职,扶持当今圣上,朝堂称制,威临天下,而此画中的萱草被大椿树尽数遮住,岂会不闻不问?大娘好计谋。”柴静笑开。
柴安也连连点头,“我会将此画交给陈画师让他照自己的画法临摹,再借中贵人之手送到太后手里,那元明便有生机。”
桑延让看着画,欣喜道:“有救了有救了。”
如他们所料,次日官家给杜仰熙定罪,太后突然到访,借画之名召了杜仰熙来堂前,嗤问百官萱草与椿树该如何定尊卑,杜仰熙明白其意,抓住机会为自己驳了个无罪,太后将此事盖棺定论,让百官口中所谓母为卑,低父一等的言论止住。
杜仰熙官复原职,而虞惟义的继妻梁氏因其害人之举被治了罪,流放两千里,虞惟义再无颜面待在汴京,当即出了城,至于虞秀萼则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