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娘开口婉拒:“家宅私隐,不足以向将军道也。”
“将军以诚相待,容你们避雪歇息,侯夫人竟然还要隐瞒,莫非有诈?”陆鸣说话夹枪带棒。
宋墨假意呵止,“陆鸣。”却无怪罪之意,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侯夫人当知大局平定尽在这几日,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将军我……”妥娘还想说什么被窦昭拦下。
“妥娘,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怕说出来污了将军的耳朵,济宁侯与我异母之妹趁我病重暗中通奸,偏叫我今日撞见,我欲立刻和离。可盛天府因京城动乱无人当值,因而只得回乡报官。”窦昭将事情一五一十道出,只望宋墨能明白自己非来刺探军情的探子。
宋墨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只道:“原来如此,是我冒犯了侯夫人。”
“我亦不再是济宁侯夫人,我姓窦,族中行四。”窦昭现在并不想听有人唤她济宁侯夫人,与那里扯上一丝一毫的干系都叫人恶心。
宋墨抿了抿唇,“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早识人心,快刀斩麻,窦四小姐是不幸中的万幸。”
窦昭看出他的失意,眉头微蹙,“将军掌握新朝,权柄无双,因何满头华发,眉宇间尽是失意?”
宋墨眉头骤然紧缩,拿起热茶欲饮,却喷出一口鲜血。
“少帅,少帅!”陆鸣有些着急。
宋墨拿出帕子擦了擦,“失礼了。”咽下喉间血腥,声音带着些沙哑,“将死之人,一生错付,有辜所爱。”
窦昭想到那些种种,亦想到自己的境遇,如何不算一生错付,辜负娘和祖母之爱,蹉跎在这后宅中。
“天要亮了,一会儿我派人护送窦四小姐回乡。”宋墨依旧未放下对窦昭的怀疑。
圆通从门外走来,“今日这天相倒是奇了,荧惑入紫微,灾乱之象,却又见流星闪耀,京城动乱确是应了荧惑入紫微,这流星……”忽而看向窦昭,好似想到什么,“应是凶中藏吉,互为因果。”
窦昭感觉到他的视线,“圆通法师高看我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不过是叨扰碗汤药,避场风雪的过客,怎会与宋将军互为因果?”
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铁蹄踏地,震耳欲聋。
宋墨阔步往外走,见底下将士满地,眉头微蹙,“怎么?庆王连一个真相也不愿交代吗?”
底下玄轿中,一绯衣太监道:“宋将军,你如此行事,庆王殿下也只有给你一条死路。”
宋墨唇边挂起冷笑,“这龙椅谁坐上都是一样凉薄寡恩,定国公浴血戍边十五年换来养匪谋逆之罪,阖族抄斩,如今殿下还没坐上皇位就迫不及待剿杀助力之臣,当真不怕朝野齿寒吗?”
那太监从轿子里走出,尖细的声音听得人不适,“将军多虑了,传出去,也只不过是济宁侯的家宅丑事,与庆王殿下有何干系?侯爷,您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