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将小八先前的叮嘱牢牢记在心里,正想着要多与眼前这位少女亲近些,恰逢对方主动递来上门的机会,她自然不会过多推脱。少女眉眼弯弯,语气里满是感激:“多谢姐姐这般周到,既细心又贴心,改日我定要亲自登门道谢。只是不知姐姐姓甚名谁?”
那少女说着,忽地眨了眨眼,眸中清澈透亮,像盛着两汪浸了月光的清泉。她不着痕迹地瞥了身旁的楚斯宸一眼,才转向忘忧,唇边漾开一抹温和的笑意:“我叫颜锦汐。颜是颜如玉的颜,锦是花开锦绣的锦,汐是汐水如嫣的汐。”
忘忧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尾音还未落下,脸上已掠过一丝明显的诧异,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微颤:“颜…颜锦汐?”她旋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敛了敛神色,稳住心绪,补充道:“这名字真是好听得紧。多谢姐姐告知,过几日我必定登门叨扰。”
颜锦汐闻言,笑意更深了些,温声道:“那我便在府中静候妹妹大驾了。”
忘忧刚一踏进寝屋,便急切地在脑海里扬声呼唤:“小八,小八!你快出来!这才多大一会儿,你怎么又睡过去了?”
脑海里传来一阵懒洋洋的哈欠声,小八带着浓浓的鼻音,语气里满是不情愿:“哎呀,银家这几日真的累得很,困劲儿上来根本挡不住嘛!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啦。”
“我方才问了她的名字,”忘忧的声音里还带着未平的喘息,语速又急又快,“她说她叫颜锦汐!可是……可是我成亲那天,明明在竹林里亲眼见过她的墓碑啊!”
虽说人死复生这事,于她自己而言早已不算什么奇闻——毕竟她便是起死回生的人。可眼下这事发生在这个全然陌生的位面里,心底那股莫名的寒意还是丝丝缕缕地渗了上来,让她忍不住有些发怵。
忘忧心里的疑团像藤蔓似的疯长。方才颜锦汐那几眼,分明是落在楚斯宸身上的——那眼神里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既不像偶然瞥见,也绝非单纯的打量。
她忽然想起自己最初的错觉,脸颊微微发烫。原来那时被紧盯的感觉,或许根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难道颜锦汐真正留意的,是楚斯宸?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紧。眼下她连墓碑上那个名字的来头都没摸清,若是颜锦汐真对楚斯宸有别的心思,怕是会节外生枝。
思来想去,忘忧还是觉得该提醒楚斯宸一声。她走到楚斯宸的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板。
“谁?”门内传来楚斯宸清冽的声音,带着几分刚被打扰的微怔。
“是我。”忘忧应道。
门很快开了,楚斯宸穿着月白锦袍,墨发松松绾着,见是她,眉峰微挑:“这么晚了,有事?”他眼底带着几分疑惑,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来找自己。
忘忧摇摇头,侧身示意了一下回廊的方向,声音压得低了些:“不是什么急事,不过……我们去回廊说吧。”她不想打扰隔壁的贺兰一,语气带了几分郑重。
楚斯宸虽不明所以,但见她神色认真,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到门口廊下。二楼视野开阔,楼下的情景一览无余,廊檐下的灯笼轻轻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不瞒你说,我当时听到颜锦汐这个名字是很惊讶的,因为成亲那日我遇刺,被意外带到一片竹林,里面就立着一个墓碑,墓碑上就是颜锦汐三个字。”
“所以你怀疑她是故意接近你?”
忘忧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意,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却又故意拖长了语调:“不,你想错了。”
她抬眼看向楚斯宸,见他眉宇间浮起一丝困惑,才慢悠悠地补全后半句:“依我看啊,她那点心思,可不是冲着我来的——分明是想想法子接近你呢。”
话音落时,她还特意朝楚斯宸眨了眨眼,语气里的调侃藏都藏不住,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非要挑明了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