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寄彩笺与尺素,天长地阔知何处?”——题记
我是一个绘世师,传说中通晓诡术,能知过去算未来的阴阳之师。然而我却是这一代绘世师中最不成器的,自开门立派以来,能接的案子寥寥无几,连糊口都快支撑不下去了,我叹息一声关上了店门,背着包袱正打算去投奔我远房亲戚时,一把明晃晃的剑剑尖却直指眉心,不过半寸,我当时就软下来,差点叩头求饶,却听得来者女声冷清:“你就是绘世师陌忧,我同你想做一笔生意。”
这年头还有这样谈生意,我擦擦脸上的汗水,忙着迎这位女侠进屋,“小店鄙陋,女侠不要嫌弃啊!"我厚着脸皮将一杯白水放在她面前,她仿佛听之未闻,我借着烛光细细打量了这位不速之客,眉眼还算清秀,却有一道深红伤疤自颧骨至唇角,看的人有点发渗,我正打算斟酌开口,她却断冰切雪道:“我许你千金,你帮我忘掉一个人。”
“谁?”
“薛墨。”
薛墨,十八岁入朝,二十岁拜相,去年刚娶得一位娇妻,还是当今深受皇帝宠爱柔昭仪之妹,他当真是京城第一炙手可热的权臣,多少名门闺秀的梦里人,难不成这位女侠爱慕得发狂,才想忘记他......那女子愣愣地看着灯烛上的火苗忽明忽暗,说起了一段往事。
在楚七有记忆时,她就已经跟在了公子身边,她是一道影子,追随于他的身后。
那时,薛墨还不是位极人臣的丞相,还未接触诡谲权谋,他还是个喜怒好恶言于溢表的富家少年,身为薛家长子,他厌恶从商参政,敢于与家主顶撞,只想做一个江湖散人,去踏遍塞北江南,寻一佳人携手白头。楚七现在还能描绘出那时他神情的真诚,可是,她知道,她不配。很快,那个女子出现了。
“她是谁?”
“当今的柔昭仪。”楚七对着我的眼睛吐出,忽然她大笑出声,笑出了眼泪。
桃花夭夭,落花漫天,琴音袅袅,才子佳人,楚七隐在暗处,亲眼看着薛墨眼中只有在看着柳薇时才流露出的亮光时,她就知道了一个道理。
她像是受虐般看着他们相知相恋相爱,他们在月老庙绕过红绳千匝,看着薛墨拉着柳薇的手说:“此生此世,我必不负你。”而她只能看着,只敢缩在角落。
然而,好景不长,柳家家主为了巩固地位将柳薇秘密地送进了宫。等薛墨知道时已经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彻底醉在了红香软玉,在青楼楚馆流连,而她只能在夜深人静后才能照顾他,拉着他的手,一遍遍说:“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薛墨醒过来,却是什么也不记得,依旧混账。
楚七既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最终只能尽力护他。薛墨越混起来,得罪了一城中恶霸,来人带了数十个好手,楚七恐他有失,第一次在他面前出现,手握青锋,鲜血四溅,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地,楚七余光看到了他眼中流露出的厌恶,单腿跪地,垂下眼眸:“暗卫楚七,拜见主人。”
这是薛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暗卫,无只字片语,毫不在意地抽身离去。楚七抿紧了唇,不知哪来的勇气,重重地一声叩头在地,一字一顿道:“主人若是真心爱柳小姐,应该想方设法地抢回她,而不是消沉度日。”
“你懂什么?”鄙夷的冷笑,不过一介奴才,难道懂的男女情爱吗?楚七心里如针刺般痛,“属下只知道,若我喜欢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他。”楚七抬起头,那双眼睛清亮却含着愁苦,而他凤眸微敛,如深渊漩涡,至此一眼,倾尽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