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暨行宫里,竺无…额,竺家主找到我,他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回到竺家宗庙,承继香火,再怎么说……你是竺家子嗣嘛,哈哈哈。”说到最后,我只能干笑三声。
“可是我听说,竺家长子因外出狩猎不幸被白虎所伤,命悬一线,如今他估计离死不远。”
我眼皮一跳,这件事除了竺家内家人和拥有竺家内线暗道消息的人知道,就是自己,刚开始也只是知道竺家原定继承者突然暴病,后来其中原委还是竺无卿亲口告诉,那竺无清,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侧过头,微微敛下眼眸,食指不自觉摩挲拇指纹路,“你,想回竺家吗?”
“不想。”很温柔的男音如水绵绵,听在心头竟是暖暖的,“但我是一定会回竺家。”
白纱帷帽,无风自动,声音很美,也很坚定。
我笑了一声不语,竺无清倒是很坦诚啊,亏我准备了废话一大堆,都付诸东流……
竺无清突然挽住我的手腕,借力抬起手心,干燥的手指指尖划过留下陌生的刺激。
合,作。
我愣了一下,却是立刻反手握住竺无清的手,依葫芦画瓢,芊芊玉手在那修长的掌心密密实实写下一行字。
先发制人,以快打慢。
莫让你我失望。
窗外流荧,夜荷只余残香,四溢芬芳。
杯中残存虚华酌,我挽住虞居里唯一的秋千,轻轻摇晃,我倚在一旁的绳栏,瞌睡着眼,似闭非闭。
轻声缓步从身后传来,清风渐袭人满袖花开,我垂在身旁的手指微动。
沁着熟悉香味的春衫拥了满腔暖意披上我的肩头,我身体一松,缓开了指尖蓄势待发的毒针,装作睡眼惺忪转醒,慵懒地开口:“藜绮师姐,事办得如何?”
“莫濯师叔传话过来,已将梦螭蛊下在了无清公子身上,只不过师叔说,师父明明交待的是炽心离傀蛊,这样的阳奉阴违,自作主张地逆了师父的意思…师叔说若是日后,师父怪罪下来,他必定甩手掌柜,将过错皆推到阁主身上……”
“呵呵呵……”这倒像是那位素有神医之称实则视人命如草芥的莫师叔做派,但我也确实看见了藜绮脸上的担忧,“放心,我会和师父解释清楚的,绝不会拖累你们。”
“属下惶恐。”
我一把拉起欲下跪的佳人,“你我姐妹,不必如此。”
藜绮微红了脸,绽放笑靥,如暗夜徐徐绽开神秘的幽昙一现。
藜绮犹豫不决,看了我几眼想说什么却又顾忌着些什么,刚开口就牢牢紧闭。
“师姐,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我是阁主,心中永远是以家族利益为先,至于竺公子,一方面是我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我轻轻摇晃秋千,瞳中倒映着如泣血的下弦月,“有时候,给别人留有余地,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我一开始还真认为你喜欢竺无清呢?”藜绮一脸轻松。
对于藜绮的打趣,我笑了起来:“错,错,错,”我顺势一旋身站在她身边,“竺无清,两个字,深沉。”
“嗯?”
“小小年纪时,他就能冒着自己生命危险来救我,凭此一赌得到离开竺家的机会,免遭竺夫人的毒手,现在的他,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的暗线在莫师叔监视下仍能深入各大世家,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