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以一曲有价的琴声却让人感到无尽悲凉，竟是从心头处泛上的冰凉，我不由握紧颤抖的手指，甚至分神之际没有看到身边的萧若陵的眼神讳莫若深，突然门扉上扣起三声，“萧公子，妙音姑娘说是故人相逢，特来邀约。”声音竟是刚刚离去那两女子之一的，我随声看向萧若陵，后者脸上却也露出惊奇之色，“萧公子可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竟连如此有才的姑娘都相识。”最后两字吐字缓慢而暧昧，“虞阁主缪赞了，在下却是不记得这妙音姑娘是谁。”萧若陵扶一下额头似在回想，含笑对上我的眼睛，见我不置可否，萧若陵提高了声音，说道：“萧某却是忘记了何时认识的妙音姑娘，但江湖相逢即是有缘，恭请姑娘移步来这厢房，在下一友却是心心念念，折服于姑娘琴艺，想结交一番，岂非一番美意?”见我瞪了一眼他，他却是压低声音道：“虞阁主心里不是也想着这个姑娘到底是谁。”我微微冷笑，倒不是很想搭理他。

门扉突然被打开，第一让人注意的便是并排进门两个垂髫少女提着墨竹花纹吊着的香薰小屉缓步走来，香气悠然，我装作喝茶掩住了口鼻挡了大部分香气入侵。现在我不能使用绘世秘术，万事皆要务必小心，后头的女子白衣纱幔瞧不见她容貌，但不用细想也可以想出人如其琴吧，“奴家参见两位公子。”音若黄鹂，不卑不亢。

“妙音姑娘不必多礼，刚刚姑娘称是旧相识，萧某却是真的不记得何时何地见过姑娘。”

妙音姑娘没有一丝犹豫，掀开了纱幔，厢房里一片安静，因这隔音效果极好，竟是只闻得人呼吸的声音，我微微一窒，妙音姑娘右脸颊上盘踞着一朵花纹，此花我曾见过，是南疆盛产的彼岸花，此花纹的栩栩如生，茎叶分明，好像天生长出来的，我心下说不出什么感觉，我一开始被她所弹的琴声所引，有意想让她成为暗探，有如此琴技又是风尘女子，若是现在研习专攻琴艺操控他人伺机暗杀虽是冒险却是胜多，更何况如今我背离中原，埋伏在南疆的探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确实不想动用，现在，唉，我慢慢地饮尽杯中茶，默然无语，突然胸口压抑不下一口气，惊慌之余，我发出袖箭，凌空突然出现青白葱指执着箭身。

“萧公子，今日如此大的人情，你可要如何报答我啊。”一字一句犹如地狱陌路盛开的彼岸花灼烧着万物，妙音姑娘对着我做出了一个挑衅的眼色，轻轻折断了指尖把玩的箭，我一张口未吐出一字却是一大口血喷涌，我微微无力地倚在背后柱子，内心悲凉，更多的是不敢置信，我不信这世间竟然有毒可以杀了我。

面对我的垂死挣扎，萧若陵显得却是胸有成竹，他始终离得很远，“虞筝，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就是你们绘世师太自负了。”他笑出声，只有此刻的萧若陵才懂他潜伏多年隐忍多年是没有白费的，“绘世师，本就是违反天命的悖论之物，就不该，不该活着。”萧若陵低沉下眼眸，但他不会这么轻易杀了绘世师的族长，死，太容易了，就如陛下所说那样，要让她生不如死，体验那种无力，眼睁睁地看着亲人爱人离开的那种痛彻心扉。

很快，拼尽全身力气的努力还是敌不过渐渐吞噬自己的黑暗，好恨，好恨，自己，清醒远离之际，我终于想明白这毒是在香和毒的调和中产生，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唐茜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情感里的萧若陵，只微微“哼”一声，并没有流露出很多感情，转身离去留下一句，“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过了很久，直到萧晨进门禀告已经将跟随虞筝的死士全部处理好了，除了一个孟芩武功高深未抓获，萧若陵才回过神，他冷冷地盯了一眼此刻跪在地上谢罪的萧晨，萧晨更低垂下头，他没有一丝犹豫折断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

萧若陵缓步走到晕倒在地的虞筝身边，他细细抚摸着不知何时落在指尖的茶花，一时神情温柔难言，而下一刻神色幻灭，看着地上与那贱女人眉目相似的虞筝，若无若无的讽刺低声响起，“虞浅，你也从没想过你的女儿有一天会落在萧家人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