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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灵室间的存在

叶小欧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眼前的面条。他现在很愤怒。他本来以为陆齐铭是真心实意地和他和解,谁知道没过多久陆齐铭就又原形毕露,开始扮演欺压他的地主老财了。叶小欧不禁生出一股翻身农民又被抢了土地的悲凉感。

  

而且他还为了陆齐铭这个和解苦恼了那么久!

叶小欧原本就不大的胃口彻底丧失。

对面的陆齐铭吃面吃得很开心。今晚煮的这份面时间把握得刚刚好,香软弹牙,十分可口;再浇上炖了很久的高汤,更是添了几分浓郁,香气扑鼻。陆齐铭横扫了大半碗面条,抬头一看,叶小欧面前的碗里面条都没有少半根。

“快吃吧,面都要泡软了。”陆齐铭有些心疼自己的劳动成果,毕竟面条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对面的人愤愤地开口:“陆齐铭,你不守信用!”

陆齐铭失笑,他没想到叶小欧还在为这件事怄气。他飞快地打扫完了碗里的零碎汤头,接着慢悠悠说道:“守信用,本少爷什么时候还要跟你守信用了?”

叶小欧对着陆齐铭怒目而视,他早该想到陆齐铭是这样的人。此时的陆齐铭在叶小欧眼中成了无数大反派的化身。他是强抢民女的花花公子;他是侵吞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他是作威作福的土匪恶霸……他还是欺压可怜舍友的无良富二代。

叶小欧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越发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齐铭看着叶小欧泪汪汪的样子,叹了口气,叶小欧这个眼神不禁让他想起自己养过的小奶狗。他擦了擦嘴巴,说道:“好啦,以后我不欺负你了。”

叶小欧很是怀疑这句话的诚意,不过他愿意做一个大度而宽容的人。不,他一向是一个大度而宽容的人。他伸出手说:“那咱们握手言和,和平共处?”

陆齐铭有些无奈地看着叶小欧伸出来的那只手。叶小欧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他总能把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搞得像小孩子办家家酒一样,或者像是一台情景喜剧。他甚至一度认为叶小欧即将转型成一个情景喜剧创作者——这一切也许都是他在生活中寻找素材。

陆齐铭打了一下叶小欧伸出的那只手。

叶小欧很是愤怒。这是和解的失败,是两人再次成为对立的双方。他质问:“陆齐铭,你什么态度?”

陆齐铭抬眼看了看叶小欧,对面那个人好像又要深陷戏剧模式。他懒洋洋地起身离开,顺便丢下了一句:“记得刷碗。”

叶小欧继续愤怒:“凭什么?我的稿子还没有写完!”

可陆齐铭已经走了。

叶小欧扫了一眼桌上的碗筷:“哼,我也不刷!”

陆齐铭安逸地把身子窝在了沙发里,随手拿了一份报纸看了起来。他知道叶小欧绝对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去赶稿子。稿子这种东西,如果不是拖到最后一刻他叶小欧怎么回去写呢?他要在这里等叶小欧。

有沙发和电视,还有一个大活人在这里陪他闲扯,叶小欧不来这里还会去哪里呢?

果然,一个人影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把身子扔在了沙发里,顺手拿起身旁的遥控器,开了电视。

陆齐铭不抬眼地发问:“刷碗了吗?”

叶小欧看起来还在怄气:“当然……没有!”

“不是说要赶稿子吗?”

“那也得先体验一下生活不是。”叶小欧心安理得。

陆齐铭一阵好笑:“你歪理倒是挺多啊。”

叶小欧横了他一眼:“那也比你不守信用强。”

陆齐铭存心逗他。

“把电视关了。”

“偏不。”

“关了。”

叶小欧不服气地看向陆齐铭,陆齐铭自然不会躲开他的目光。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叶小欧不想写稿的心和不想刷碗的心纠结着。电光火石之间他有了一个好主意:他要让陆齐铭陪他玩上那么一玩,好消磨掉一些时间。要知道,他叶小欧不在最后时间是不会完成任务的。Deadline(截稿时间)可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在他叶小欧身上无比适用。

“这样吧,”叶小欧的眼神发亮,“你跟我玩扑克牌,脸上贴十个条,输了往下撕,撕到没有为止,谁输了谁刷碗,谁赢了谁看电视!”

陆齐铭笑了一笑:“你输定了!”

叶小欧也笑了一笑:“你等着去刷碗吧!”

叶小欧下了沙发,狠狠抓了一下陆齐铭胸前激凸的两点。在他看来,这个举动无非是为了羞辱,跟他同龄男生玩的“阿鲁巴”没有什么两样。可在有心人眼里,这个举动可就有深意的多了。

有心人揉着自己无辜受害的两点,看了看欢脱跑远找扑克牌的某个身影,开始认真思考自己要不要采取一些过激的行动。

转眼间就是五轮过去。

叶小欧脸上还剩五张条。

陆齐铭脸上还剩十张。

叶小欧眼上气势汹汹地盯着陆齐铭,心里却慌了神。今晚的陆齐铭手气好到不像话,自己竟然没有一把是赢的。

陆齐铭笑意盈盈地看着小冤家,他可是在没有“伤害”别人的基础上,动了一点点的小手脚,而已。

叶小欧闭着眼睛祷告:“一定要抽好牌,一定要抽好牌。”

睁开眼睛。

“哈哈!”叶小欧十分开心。三个三,三个二,一个A。这一局没有输的道理。

一局过后。

陆齐铭从叶小欧脸上撕下第六张条。

“这不科学!”叶小欧恼火。

“四个二。”

第七张。

“四个A。”

第八张。

“四个三。”

第九张。

陆齐铭笑意盈盈地开口:“小朋友,还玩吗?”

叶小欧心如死灰,只剩嘴硬:“你别看不起人。”

陆齐铭出牌。

四个十。

叶小欧茫然地看着。今晚的连输十局已经让他麻木了。只有陆齐铭伸手来撕他脸上最后一张条的时候他才有所反映。

他不能就这么毫无尊严地倒下。他是伟大的无产阶级战士。他要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叶小欧伸手抓住了陆齐铭伸过来那只手的手腕。陆齐铭挑了挑眉,又伸出了另一只手。叶小欧顽强地抓住了陆齐铭的另一只手腕。

两人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僵持着,终于摔在了地上。

陆齐铭趁机压倒了叶小欧,用一只手抓牢了叶小欧两只手腕,接着,慢慢凑近了叶小欧。叶小欧看着陆齐铭慢慢放大的脸庞有些失神,今晚一连串事情的发生似乎让一切都有些不寻常。他认了命似的闭上眼睛,接着感受到……

自己脸上最后一张条被撕掉。

睁开眼睛,陆齐铭得意洋洋地笑:“刷碗去!”

叶小欧悲愤委屈的心情一下子全回来了。“刷碗就刷碗!”叶小欧一个眼刀,“用敌敌畏刷!”

安逸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叶小欧也到了交稿的时候。他本想着交了这次的稿子,他和陆齐铭安安稳稳的生活就能继续,可天不遂人愿——他的稿子被退了。

叶小欧心不在焉的在城中CBD走着,猝不及防和一个人影撞了满怀,手中的书稿散了一地。

  “叶小欧……叶先生?”

“哦,是我是我。”叶小欧附和着。

“刚刚真是非常抱歉,我叫温宇阳。”

“哦,没关系,是我自己不看路。”叶小欧抬腿想走。

“叶先生是写小说的?”对面的人依然在搭话。

叶小欧兴致缺缺:“嗯,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是陆氏影业的项目经理,刚刚我大致扫了一眼你的书稿,感觉还不错,这是我的名片。我对你的小说很感兴趣,如果你对影视改编也有兴趣的话,可以随时联络我。”

叶小欧依然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接过了名片,随口应和着:“嗯,好的,有机会合作,再见。”

听到对方那声“再见”的回应后。叶小欧继续心不在焉地走了。

他看不见的是,身后的温宇阳停在原地,若有所思。

温宇阳在脑海中将“叶小欧”这个名字反复了良久,邪魅地笑了。

他要好好查一下这个人。

回到家的叶小欧开始哀叹,“唉。”

陆齐铭察觉到叶小欧情绪不对:“怎么了?”

叶小欧继续哀叹,“唉。”

“这是被人糟蹋了?”

“唉,我的作品被一个不识货的人糟蹋了。唉,还是不要说了。”叶小欧痛心疾首。

“那就不要说了。”

“唉!我的稿子被退了,想当年我也是网络上著名的小说作家。谁想到……”叶小欧欲哭无泪。

陆齐铭看着低落的叶小欧,很想安慰他,但又不知道从何谈起,于是便拿起了叶小欧的稿子。一向不看言情小说的他笑了。

“少女被几个混混围住,这时,一名帅气高大的男孩出现,就像是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王子……什么鬼,这是校花的贴身保镖?”

陆齐铭又往后翻了翻:“男孩解救下了少女,少女想要报答他,男孩却霸道的说要她做他的女朋友。呵……这是霸道总裁爱上我?”

叶小欧本来就十分糟糕的心情更加差了。陆齐铭这种随意截取自己故事情节,不顾前因后果就加以梗概的行为让他十分愤怒。

“陆齐铭!我告诉你,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也可以侮辱我的身体,但你不可以侮辱我的作品!”

陆齐铭忍不住打趣:“好啊,那你说,我是先侮辱你的人格呢?还是先侮辱你的身体呢?”

叶小欧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像电视剧里葛优大爷的姿势一样,用靠枕捂住自己的脸:“陆齐铭,你……你都不知道我心有多烦。你能不能别再开我的玩笑了。我大学毕业以后,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虽然说是和你合租,可是基本上我等于白住。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我感觉自己被你包养了。我现在写稿子还要被退……”叶小欧说到伤心处不禁大嚎:“我的命啊!啊!啊!”

陆齐铭被嚎得心烦意乱:“叶小欧你别嚎了……”

叶小欧不管不顾地大哭着。陆齐铭见状于心不忍,但又觉得叶小欧受委屈的样子十分好玩。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今晚要怎么好好安慰一下这个受了委屈的、十分难过的、任性撒泼的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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