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嘶鸣，漆祎凯亲自开车，警车在早高峰的车流里像条暴躁的鱼，左冲右突。副驾上的老赵死死抓着扶手，脸都有点白。
“头儿！慢点！别还没到地方先出车祸了！”老赵吼了一嗓子，声音淹没在引擎和警笛的噪音里。
“慢个屁！”漆祎凯眼睛盯着前方，油门都快踩进发动机舱了，“池耀帅那王八蛋肯定也收到风了！晚一秒钟，那钱会计可能就变成冷冰冰的尸体了！”
他心里的预感非常不好。对方连辰黎熙都想干掉，何况一个可能握着安平医疗命门的老会计？这绝对是抢时间的赛跑！
另一边，城南老区。狭窄的巷子纵横交错，晾衣杆横七竖八，充满了市井生活气息。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SUV无声无息地滑进一条巷口停下。车上下来两个男人，都穿着普通的工装夹克，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但他们动作干练利落，眼神扫过周围环境时，带着一种机械般的冰冷。
这就是“无常”小组。收到指令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目标区域。
其中一人看了眼手机上的模糊地址和信息——钱会计，独居，嗜酒，上午通常在家。两人对视一眼，没有任何交流，如同默契的猎犬，迅速没入了错综复杂的巷弄之中。
…
漆祎凯的车队终于咆哮着冲到了老区入口。车子太大开不进去，一群人立刻下车往里跑。
“分头找！地址是光复巷47号！老赵你带人从左边的岔路包过去！快！”漆祎凯一边跑一边吼，心脏跳得跟打鼓一样。
老区地形复杂，门牌号都模糊不清，找起来费劲得很。漆祎凯带着两个人，沿着湿漉漉的主巷一路狂奔，眼睛飞快地扫过两旁的门牌。
光复巷42… 45… 46…
就快到了！
…
而此时，那两个“无常”已经站在了光复巷47号门口。一扇老旧的木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咿咿呀呀的戏曲声。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一人轻轻推开门，另一人侧身闪入，动作快得如同鬼魅。
屋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劣质白酒和霉味混合的气味。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破旧汗衫的老头正背对着门，坐在小马扎上，听着收音机，摇头晃脑。
听到门响，老头迷迷糊糊地回头：“谁啊……”
话还没说完，他就对上了两双毫无温度的眼睛。老头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惊恐地张大了嘴。
其中一个“无常”一步上前，手掌如铁钳般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死死按在墙上，另一只手已经亮出了一根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金属丝。
另一个“无常”则快速而无声地扫视着这个狭小混乱的房间，目光落在墙角一个破旧的木箱子上。他走过去，开始翻找。
老头眼睛瞪得溜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恐惧声响，拼命挣扎，但力量悬殊太大。
…
“47号！在这！”漆祎凯终于看到了门牌，猛地冲过去，一眼就看到那扇虚掩的木门！
他心道不好，拔出手枪，低吼一声：“警察！别动！”猛地撞开门冲了进去！
身后的两名刑警也立刻持枪跟上。
冲进门的瞬间，漆祎凯就看到了那骇人的一幕——一个鸭舌帽男人正用金属丝勒住老头的脖子，老头脸色已经发紫，眼球凸出！另一个男人正在飞快地翻箱倒柜！
“住手！”漆祎凯目眦欲裂，抬枪就指向那个行凶者！
那两个“无常”显然也没料到警察来得这么快！但他们反应极快！那个翻东西的男人几乎在漆祎凯冲进来的同时，就猛地将手里找到的一本泛黄的旧账簿塞进怀里，身体如同猎豹般向后面的窗户撞去！
“砰啦！”木窗被直接撞碎，玻璃四溅！
而那个勒住老头的行凶者，在漆祎凯吼出声的瞬间，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眼中凶光一闪，手腕猛地用力一绞！同时身体借着老头挣扎的力道向后一仰！
“咔嚓！”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
老头的脑袋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耷拉下来，瞬间没了声息。
那行凶者松开手，老头的身体软软倒地。他看都没看冲进来的警察，身体如同鬼影般紧跟着同伴的方向，也从那破碎的窗户窜了出去！整个过程快得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漆祎凯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杀人，气得浑身血液倒流，对着窗口方向连开两枪！“砰！砰！”
但对方身形极快，已经消失在窗外巷子的拐角。
“追！给老子追！”漆祎凯对着身后刑警怒吼，自己则冲到倒地的老头身边，一探颈动脉——已经没了跳动。
死了。就在他眼前，被灭口了。
漆祎凯一拳狠狠砸在地上，手指关节瞬间擦破，渗出血迹。无尽的愤怒和挫败感几乎要把他淹没。
老赵这时候也带着人从另一边包抄过来，看到屋里情景，也惊呆了：“头儿！这……”
“他们刚跑！从后面窗户！肯定没跑远！封锁这片区域！所有出口都给老子堵死！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两个王八蛋揪出来！”漆祎凯红着眼睛吼道。
警笛声再次响彻老城区，大批警察开始拉网式搜查。
…
而此刻，那两个“无常”早已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远超常人的身手，如同水滴融入大海一般，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小巷深处。他们甚至中途快速更换了外套，扔掉了鸭舌帽，混入了早起买菜的人群中，再也难以分辨。
其中一人通过加密通讯，发出了简短的信息：
【任务完成。目标已沉默。获取部分物品。】
…
顶层公寓里，池耀帅收到了信息。
“目标已沉默”意味着钱会计被灭口。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目光落在监控屏幕上（虽然警方大部分行动已无法监控，但城市交通摄像头还能看到部分区域），看着大量警车涌入城南老区，进行着徒劳的搜捕。
漆祎凯还是晚了一步。
这本该让他感到满意，计划顺利执行，威胁清除。
但是，当他的目光扫过某个路口摄像头拍到的、一闪而过的画面——漆祎凯站在巷口，脸色铁青，正对着对讲机激动地吼着什么，整个人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浑身都散发着暴怒和不甘的气息时——
池耀帅的心跳，几不可查地漏跳了一拍。
他看到了漆祎凯右手关节上那明显的伤口和血迹。
是为了阻止无常，还是……愤怒之下砸了什么？
一种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异样情绪，像一根最尖的针，轻轻刺了他一下。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他迅速收敛心神，眼神重新变得冰冷坚硬。
成功了就好。过程不重要。结果是警方再次受挫，关键证人消失。
他切换画面，看向无常小组获取的那本泛黄的旧账簿的扫描件。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些模糊的款项往来，涉及“三号车间特殊物料补贴”、“封口费”、“额外医疗支出”等条目，金额不小，经手人签名模糊，但有几个缩写似乎能对上号。
有点用，但还不是能一击毙命的铁证。需要进一步挖掘。
不过，足够了。至少没落在警方手里。
…
城南老区，现场被封锁得严严实实。
法医在勘查钱会计的尸体，结论很明确：机械性窒息，颈部勒痕符合极细金属丝特征，手法专业狠辣，瞬间致命。
漆祎凯站在屋外，看着手下的人拍照取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掏出烟，想点一根，却发现手因为愤怒和后怕，抖得厉害，半天都没点着。
老赵走过来，叹了口气，递过打火机帮他点上。
“妈的……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漆祎凯狠狠吸了一口烟，烟雾呛进肺里，带来一阵辛辣的刺痛，“就在我眼前……就那么没了……”
“这帮畜生！太嚣张了！”老赵也气得不行，“根本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漆祎凯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扇破碎的窗户。
池耀帅……
你够狠。
他仿佛能感觉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男人，正隔着整座城市，冷冷地注视着他，欣赏着他的愤怒和无力。
这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让他憋屈得要爆炸。
但越是如此，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狠劲就越被激发出来。
你等着。
老子一定会抓住你。
一定。
他扔掉了烟头，用脚狠狠碾灭，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老赵，仔细搜！就算钱会计死了，他家里说不定还藏着别的什么东西！一本账本不可能记下所有事！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点线索来！”
这场较量，远未结束。反而因为鲜血的浇灌，变得更加不死不休。
而城市的另一端，池耀帅看着屏幕上最终平静下来的城南老区画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平板冰冷的边缘。
漆祎凯……你现在，是不是恨我入骨？
他闭上眼，试图将那个暴怒的、受伤的警察身影从脑海中驱散。
但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却仿佛烙印一般，挥之不去。
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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