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祎凯一晚上没睡，脑子里跟过电似的，一会儿是那钚-239的检测报告，一会儿是江景公寓那片灯火，最后全化成池耀帅那张可能隐藏在暗处的脸。天快亮的时候，他才在办公室沙发上囫囵眯瞪了一会儿，感觉刚闭上眼，手机就跟催命符似的炸响了。
是老赵打来的，声音压得极低，透着股急躁：“头儿！情况不对！”
漆祎凯一个激灵坐起来，心脏猛地一抽：“怎么了？赵安平跑了？”
“不是赵安平！”老赵啐了一口，“是安平医疗那边！今天一大早，他们总部跟炸了窝似的！来了好几波人，看着都不像善茬！有穿着黑西装人模狗样但眼神凶得能杀人的，还有几个看着就像资深老律师，夹着包一脸严肃地往里冲！我们盯梢的兄弟说，感觉他们内部气氛紧张得要命！”
漆祎凯眉头拧成了疙瘩：“怎么回事？我们暴露了？”
“不像！”老赵否定，“咱们的人藏得挺好，没贴那么近。感觉像是……像是他们自己内部出了什么大事！对，还有，赵安平那老小子的座驾刚出去了，但不是去公司，往城郊方向开了，我们的人正跟着，看他搞什么鬼！”
内部出事？漆祎凯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池耀帅那边……已经动手清理门户了？还是说，阎王殿发现了警方在查，提前给赵安平报了信？
“跟紧那辆车！但绝对要保持距离，宁可跟丢也不能暴露！”漆祎凯立刻下令，“总部那边，继续盯着，看看那些人到底是干嘛的！想办法，看能不能听到一星半点的风声！”
“明白！”
挂了电话，漆祎凯睡意全无，心里那根弦绷得更紧了。池耀帅那边肯定也察觉到警方拿到关键证据了，接下来的反扑只会更猛烈。他得加快速度！
…
顶层公寓里，池耀帅看着屏幕上几条几乎同时反馈回来的信息。
一条是安平医疗内部眼线发来的密报，显示赵安平似乎收到了某种“风声”，开始频繁联系一些背景复杂的“安保”人员和顶尖律师团队，像是在准备应对什么大变故，整个人惊惶失措。
另一条，是监视警方的人员回报，确认警方技术部门仍在持续尝试对江景公寓区的网络进行隐秘探测，虽然范围依旧很大，但活跃度和精准度在缓慢提升。
最后一条，是关于辰黎熙的。最新的背景挖掘报告显示，他童年时家庭似乎曾与安平医疗发生过某种严重的医疗纠纷，具体内容被掩盖得很深，但可能涉及亲人伤亡。这或许能解释他对安平医疗异乎寻常的执着。
三条信息叠加，池耀帅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湖。
赵安平不能现在慌，更不能落在警方手里。他的结局早已注定，但必须由阎王殿来执行终极审判，这样才能达到最大的震慑和揭露效果。
警方的追踪不能再继续下去。他们的鼻子太灵，迟早会真的摸上门。
而辰黎熙……他的存在，他的动机，他的能力，都已经从“麻烦”升级为“必须清除的致命威胁”。他知道得太多了，而且有能力挖出更多。
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在池耀帅周身弥漫。他不再犹豫。
他快速发出几条指令。
【目标：赵安平。执行方案：‘镇定’。发送加密信息，内容：‘慌则乱，静待指示。旧事无人可证，管好嘴巴，自有生路。’ 伪装来源：已故对手。】
他要先稳住赵安平，让这老狐狸别自乱阵脚，也别胡乱咬人。
接着，第二条指令，更冷冽：
【目标：刑警队技术科。执行方案：‘蜂群’。调动所有可用资源，对其外部网络节点发起高强度、持续性、无规律DDoS攻击与垃圾信息轰炸，覆盖其所有对外通讯频道，瘫痪其反向追踪能力。持续时间：72小时。】
他要让警方技术队变成聋子和瞎子，再也无法分心他顾。
最后，他沉默了几秒，发出了第三条指令，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最深沉的寒意：
【目标：辰黎熙。执行等级：最高。启动‘清除’程序。授权：不惜代价，72小时内锁定其物理位置。执行组：‘无常’。等候最终指令。】
指令发出，如同石沉深海，却激活了黑暗中最致命的力量。无常过境，寸草不生。
…
刑警队这边瞬间就炸了锅。
技术队的电话、内网、甚至是内部通讯软件的频道，瞬间被海量的垃圾数据、病毒链接和无效请求淹没了！屏幕疯狂闪烁弹窗，警报声响成一片，电脑运行速度变得比蜗牛还慢，几乎陷入瘫痪！
“我操！又来了！这次是DDoS！流量太大了！”小王抱着脑袋，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流量图，脸都白了，“根本没法工作了！邮件收不了，外部数据库查不了，连他妈内网传个文件都卡死！”
漆祎凯冲进技术队，看着这乱成一团的景象，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他知道，这又是池耀帅的手笔！用这种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强行掐断他们的技术支援，拖延时间！
“能恢复吗？要多久？”他咬着牙问。
“正在抢修！加防火墙，扩容带宽！但对方流量太猛了，而且源头全是僵尸网络，根本堵不住！至少……至少得乱上一两天！”小王都快哭了。
“妈的！”漆祎凯狠狠一脚踹在墙上。他知道，对方的目的达到了。老赵他们在外面调查，很多信息需要技术队支持查询和核对，现在全抓瞎了！反向追踪江景公寓的事，也彻底停了！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烦躁地接起来：“谁？！”
电话那头传来辰黎熙的声音，比平时急促不少，背景音里似乎还有轻微的电流干扰声：“漆队，我长话短说。我刚截获到一条加密信息，流向是赵安平的某个秘密线路，内容是要他保持镇定，否认一切，暗示证据不足。发送源做了高级伪装，但破解后特征码指向……一个你应该很感兴趣的名字。”
“谁？”漆祎凯心脏一提。
“三年前，一个已经死了的、和赵安平是死对头的商业对手。”辰黎熙语速极快，“这显然是嫁祸，但手法很高明。另外，我自身的防护系统监测到前所未有的扫描强度和多点定位尝试，对方动真格的了，我必须立刻转移。近期不再联系，你一切小心。”
说完，电话瞬间挂断，再打过去已是忙音。
漆祎凯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浑身发冷。
池耀帅不仅在用技术手段瘫痪他，还在用心理战术误导他！甚至，已经对辰黎熙下了真正的杀手！
这王八蛋！反应太快！太狠了！
…
接下来的两天，刑警队技术科基本处于半瘫痪状态，对外沟通和查询极其困难。老赵他们在外面的调查进展大大受阻，很多需要即时核对的信息都得靠最原始的人力跑腿，效率低下。
漆祎凯急得嘴上起了一圈燎泡，却毫无办法。他只能催促老赵加大线下排查力度，重点是寻找安平医疗三号车间当年的老员工，或者任何可能知情的内部人士。
而池耀帅，则在冷静地掌控着全局。
赵安平那边暂时被稳住了，虽然依旧惊疑不定，但至少没再做出更出格的举动。
警方的技术追踪被成功摁住。
至于辰黎熙……“无常”小组反馈，目标反追踪能力极强，多次摆脱锁定，移动轨迹难以捕捉，但范围正在逐步缩小。抓捕或清除，只是时间问题。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他的掌控节奏。
但他偶尔会下意识地点开警方内部那个几乎不再更新的监控画面（大部分已被修复隔离），看着漆祎凯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踱步，或者对着白板上的线索死磕，眉头紧锁，嘴唇因为着急而干裂。
有一次，他甚至看到漆祎凯累极了，趴在堆满文件的桌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支笔，睡梦里眉头都皱着。
池耀帅的手指在冰冷的平板屏幕上停留了片刻。
麻烦。固执。愚蠢。
他默默地想着。为了所谓的正义，把自己搞成这样，值得吗？
明明有更简单、更彻底的方法。
这种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他摒弃。立场不同，无需同情。
只是……那画面，莫名地在他脑海中多停留了几秒。
…
第三天，技术队的攻击流量终于开始减弱，系统在慢慢恢复。
漆祎凯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但眼神里的火却没灭。他刚想召集人手开会，老赵突然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紧张！
“头儿！有重大发现！线人消息！”老赵喘着粗气，压低声音，“安平医疗早年有个老会计，姓钱！因为做假账被赵安平踢出公司，还差点被送进去，怀恨在心！他就住在城南老区！他可能知道点三号车间的事儿！甚至手里可能还留着点东西！”
漆祎凯眼睛瞬间亮了！这简直是黑暗里的一道光！
“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那线人跟他沾点亲，以前喝酒听他抱怨过！说赵安平心黑手狠，卸磨杀驴！”
“太好了！”漆祎凯猛地一拍桌子，“立刻！马上！去找这个钱会计！注意保密！我亲自带人去！”
这是他打破僵局的最好机会！绝不能再让池耀帅抢先一步！
…
几乎在漆祎凯带人冲出市局的同时，池耀帅的电脑也发出了最高优先级的警报。
【内部监控（残留）：漆祎凯带队紧急出动，方向城南。结合内部通讯碎片分析，疑似与“安平老会计”线索相关。】
池耀帅的眼神骤然一凛！
老会计？这条漏网之鱼，竟然在这个时候被警方翻出来了？
绝不能让他落到警方手里！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接通了无常小组的紧急频道，声音冰冷急促：
【目标变更：优先级超越辰黎熙。新目标：城南老区，原安平医疗会计钱某某。要求：抢先警方找到目标，控制或……清除。确保其无法向警方提供任何信息。执行组：无常。立即行动！】
命令一下，无形的杀戮机器再次启动，锋刃直指南城。
漆祎凯的车队拉着警笛，在车流中疯狂穿梭。
池耀帅的目光紧锁着屏幕上代表警方车辆移动的光点，眼神幽深冰冷。
一场争分夺秒的追逐，骤然打响。
而这一次，是真的要短兵相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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