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处视察时,范闲注意到同僚们在吃肉,而邓子越独自在库房啃着饼。
得知买肉的钱是王启年之前给邓子越的五十两封口费,范闲打算和这位新下属好生聊聊,谈谈心中的信仰与坚持,
范闲检蔬司这些年送来的不仅是鱼肉,山珍海味,天天翻新,处里同僚人人有份,只有你不要。除此之外,京都各部送来的名贵礼物,你也是一概不收。邓子越,你很廉洁,也很了不起啊!
邓子越我...
范闲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这么廉洁,为什么不上报呢?
闻言,邓子越急得当即跪下想磕头,被范闲伸手拦住了。
为了与邓子越平视,范闲也当即跪着同他讲话。
范闲你着急跪什么?我没问你的罪,我问你为什么不上报!
邓子越大人,官场嘛,就是为人,真的没有必要得罪人,是吧?
范闲是吗?这是现在的你,曾经的邓子越可不是如此。当年的邓子越慷慨激昂,院里有谁欺上瞒下,谋取私利,都被你指着鼻子骂过,甚至包括你的直属上司。
邓子越惭愧,惭愧啊!属下当时...愚钝嘛!
范闲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骂了?改成跪了。
邓子越回大人,我...当时不谙世事,行事张狂,属下现在懂事了。
范闲你懂什么了?
邓子越属下懂得做官不可特立独行,该当与光同尘啊!
当说出‘与光同尘’四个字时,他不自觉红了眼眸,闪过了一瞬泪光。
见状,范闲撸起了邓子越的衣袖,看到上面的补丁,念叨起了他的过往。
定州寒门出身的邓子越,曾在边军养马。
当年边军有都尉造假账册,借买马料为名,骗取官银,是邓子越在重重包围中杀出条血路,将罪证送到鉴察院。
见邓子越孤勇刚直,陈萍萍特许他入鉴察院。
范闲我说的没错吧?
邓子越没想到大人公事繁忙,连这儿都会查。
范闲你家境贫寒,年少时也曾立誓,财可以缺,志不能穷,当年在定州,一身鲜血杀入鉴察院大门,要求伸张国法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邓子越回大人,记得,记得。
在被现实打击得一蹶不振,跌落谷底,热血冰凉时,回忆起曾经意气风发,无所畏惧的自己,谁会不痛苦遗憾?
范闲那你现在,是不是觉得那时候很蠢?
邓子越...世间多不公,以血引雷霆,蠢就蠢了嘛!
这话听得人难受,范闲也是感慨又心酸。
范闲好一个蠢就蠢了。邓子越,是什么将你变成现在这样?腰也弯了,膝盖也软了,不知当年的你看到现在的邓子越,会不会大哭一场?
怎么可能不会?曾经满怀梦想的邓子越撞得头破血流,只能独善其身,这对他来说也一直是心理折磨。
但曾经的邓子越或许会难受,却不会怪现在的邓子越,因为他知道对方并非言行不一,而是尽力去拼搏过,只是人微言轻,对现状无能为力。
可即使无奈向现实妥协,也总有一些人始终坚守着内心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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