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又一个酒壶摔在地上，混入满地碎片中。
屋内烛火明明灭灭，只能隐约看见桌后有张男子的脸。
男子生得俊美，可称眉眼如画，尤其一双眸子摄人心魂，平日里总氤氲着一股子慵懒，笑时眼眸弯弯，板起脸孔时却极具威严。
可此时既不是笑吟吟的，也不是板起脸孔威慑他人的。
他的眼里，盈满晶莹的泪水。
许夜亭大口大口地咽下烈酒，鼻子一酸，不出所料地被呛着了，剧烈地咳嗽起来。缓过劲了，却又开始大笑，眼泪顺着两颊滑下，笑声悲凉凄楚。
“我本以为，你让我送你，是给了我希望，却不想，是为了让我绝望断了念想！”
“我翻入孟府，偷听你与柳如羽的对话，本以为有转机，心中才欢喜不过一刻，却发现是彻彻底底地败给了他！”
“上官逸言，你好狠的心！”
他仰天大笑，再次将烈酒灌入口中。
那些与她畅谈欢笑的日子，一幕一幕地在他眼前重现。
她的音容笑貌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成为他心底最美好、最想守护的东西，可她的身边却蓦地多了个碍眼的人。
一切的一切，都被打碎了。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可不甘心有什么用？她已经清清楚楚地同他说明，她不喜欢他！她的眼里，从来只有那个柳如羽！
他喝完一壶又接着一壶，借酒浇愁，却愁上加愁！
有人走了进来，不声不响，踩着满地的碎片，走到他身旁，低头默默看着他。
许甘岚看他又哭又笑，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些什么。
没人能比她看得更清楚，哥哥的心里，只装得下上官逸言。
“究竟是我哪点不好，她为什么眼里容不下我呢？！”
许甘岚眸光闪了闪，叹了口气，“你很好。”
许夜亭自嘲地笑起来，眼里的悲楚显而易见。
“我真的很好吗？可为什么我向她假设若是我先遇到她，她却仍不愿意说一声可能会喜欢我？”
“她说喜欢看的是感觉，而不是先来后到！”
“可这让我如何甘心！”
“柳如羽对你再好，可护着你的终究不是我，我又怎么能放心将你让与他！”
许夜亭红了眼，将手中的酒壶狠狠砸在地上，末了又揪着自己的头发埋头痛哭，“你的眼里，从来只有柳如羽……”
许甘岚心头一颤，眼里流露出心疼之色，咬了咬牙，像是用尽了全身气力，缓缓道：“你也可以让她的眼里只有你的。”
许夜亭一愣，又苦笑出声：“不可能，她不会的。”
她的眼里心里仅有那柳如羽的位置，无论是他还是别人，都夺不了那位置。
那位置，是独一无二的，是非柳如羽不可的。
他早就知道了，可他，不愿去接受啊。
许甘岚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玉手缓缓伸出。
她想摸摸他的头，却又顿然一滞，转而拍拍他的肩，语气不无遗憾地道：“哥，我会帮你的，不要放弃。逸言还没嫁给柳如羽，她还不是他的太子妃，哥你可千万别放弃啊。”
“可她不喜欢我。”
许夜亭自嘲地笑笑，单手捂脸。愈是扯开嘴角苦笑，心中的绝望愈是浓烈，浓烈得像是要淹没他，将他留在无边黑暗的深渊中。
铺天盖地的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竟渐渐有些喘不上气。
许甘岚放在他肩上的手移到他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安抚道：“我会帮你的。”
许夜亭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阖眼沉默少顷，像是在逼迫自己冷静，又像是在思考许甘岚的话。
再睁开眼时，眸子中一片淡漠。
“走吧，夜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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