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玉看着蜷缩在墓碑前不住抖动的身影,心脏似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钝钝的疼。
他想上前安慰,可他有什么立场呢?
以这名不副实的未婚夫身份?这算什么,趁人之危吗?况且舒梨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白糖,若此刻贸然行动,只怕是会适得其反。
很显然,现在还不是摊牌的好时机。
“闻玉?”不远处响起一声不确定的叫唤。
闻玉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眉眼略感熟悉的青年:“卢一帆?”
“是我。”青年笑了笑,走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段时间了,一直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倒是忘了联系老同学。”
“你还是没变,和以前一样。”卢一帆不在意地扬了扬手,“不过,你怎么在这儿?”
“陪人来见一个老朋友。”
卢一帆听到这话,目光不自觉越过闻玉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人,心下了然:“原来,她也回来了。”
“你也是来?”省略的话不必多说,两人都心知肚明。
“恩。”
“当年的事,我真的很遗憾。”
“……”卢一帆沉默了一阵,忍不住低声苦笑,“怪只怪,当年我先遇到的,不是米酥。”
闻玉缄默。
卢一帆又似是想起了什么,抬首看了他一眼:“如果我当时听了你的劝告,或许就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结果了。”
当年,闻玉在得知卢一帆和米酥交往时,曾提醒过他:将他喜欢过舒梨的事和女朋友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以免以后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卢一帆那时想,这才刚刚修成正果,哪里敢和女朋友坦白他喜欢过她的室友,准备待他们的恋情稳定了再提也不迟,后来便将这件事搁置了。
事已至此,闻玉也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
卢一帆捻了捻眼角快要溢出的水珠:“真是不好意思,咳,让你笑话了。”
“没事。”
“卢一帆?”
舒梨整理好心情,起身准备离开,却看到闻玉和另一个人在交谈,走近后才发现,原来竟是他。
“舒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互相寒暄过后,场面陷入了一片沉寂。
舒梨看着面前这个人,心里五味陈杂。
卢一帆是真心喜欢着米酥的,这当时任谁都看得出来,她也曾是祈愿他们能够长长久久的一员。可到最后,卢一帆喜欢过自己这件事却是造成米酥身亡的导火索。
只这一个理由,舒梨便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他。
若换作是以前,舒梨很想拎着卢一帆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要喜欢过她!
可她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呢?
舒梨没有办法否定卢一帆曾经的感情,这是个无解的命题。
若感情这东西能控制,她也不会在明知闻玉喜欢白糖的情况下,还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
她想,这大约是报应。
闻玉见舒梨只身过来,将自己的伞撑开留在了米酥的墓碑旁,她身上的衣裙已经被淋湿了,嘴唇也有些青紫。
他皱起眉头,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舒梨肩头,将她拉入自己伞下,紧紧揽住她。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回头再联系。”
“好。”
卢一帆见闻玉和舒梨依偎而去的背影,似是有些惊讶,随即又释然了。
他走到米酥的墓前:“酥酥,我又来看你了。”
看着舒梨留下的伞,他喃喃自语:“大家都变了啊……”
……
舒梨在离开墓园后,整个人便有些恍惚,或许是刚看完米酥心乱如麻,又或许是突然见到卢一帆一时思绪万千,总之脑海里乱成一团。
“……舒梨,舒梨!”
“嗯?怎么了?”舒梨被叫得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
“你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抱歉,我刚走神了,你说什么了?”
闻玉有些无奈:“我说,现在天色有点晚了,而且外面还在下雨,走山路不太安全,今天就在附近找个旅馆先住下,明天再回去,可以吗?”
“哦,好。”舒梨动了动迟缓的大脑,“那我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不用了,我刚才已经通知过伯父伯母他们了。”
“哦。”舒梨后知后觉地放下了手机,“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啊?”
“在你神游天外的时候。”
舒梨闻言,觉得有些尴尬,便假装看窗外的风景,不再说话。
“啊嘁!”
闻玉瞥了眼前视镜中苍白的小脸,将车内的温度又调高了些:“冷吗?”
“没事,大概是刚才淋了些雨。”
“照顾好自己,别让伯父伯母担心。”
“嗯。”
“我也会担心。”
舒梨似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猛地看向闻玉。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