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迷局

叶明姝赤着脚追到庭院，寒夜的石板沁得脚底发麻。月光下，谢沉舟的身影已化作一道墨色残影，唯有檐角铜铃在他掠过时叮咚作响，惊起满院栖雀。

“小姐！”桃枝举着披风追来，见她盯着夜空发呆，“这么晚了，您怎么......”

话音未落，远处宫墙方向传来闷雷般的巨响。叶明姝脸色骤变，攥着披风就往外跑，却被玄影横剑拦住：“叶小姐，殿下有令，您不得踏出王府半步。”

“那爆炸声......是不是皇宫？”她抓住玄影的衣袖，指尖发凉。玄影沉默片刻，终是点头：“太后宫中走水，火势凶猛。”

叶明姝踉跄后退，脑海中闪过谢沉舟离去时的方向。昨夜父亲与他密谈后，谢沉舟眼底藏着的决绝她再熟悉不过——他定是孤身涉险，去了最危险的地方。

“让开。”她突然提起裙摆冲向角门，却被玄影反手扣住手腕。剧痛袭来的瞬间，身后传来熟悉的冷喝：“放开她。”

谢沉舟浑身浴血，蟒袍下摆还滴着水，额发黏在苍白的脸上。他挥开玄影的手，将叶明姝死死护在怀中，身上浓重的硝烟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谁准你乱跑？”

“我以为......”叶明姝哽咽着揪住他破损的衣襟，摸到他后背黏腻的血迹，“你受伤了？”

“小伤。”谢沉舟低头时，叶明姝瞥见他颈侧狰狞的剑伤，像是被狼牙刃所划。他突然将她横抱而起，靴底碾碎满地落叶：“回房。”

寝殿内，谢沉舟任由叶明姝解开自己的上衣。当绷带层层剥落，他肋骨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让她呼吸停滞。“这叫小伤？”她声音发颤，取来药箱的手止不住发抖。

谢沉舟却轻笑出声，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看到你平安，便不痛了。”他的指尖还沾着煤灰，却小心翼翼地描摹着她的眉眼，“今夜太后设下陷阱，假意纵火引我上钩，埋伏的死士个个带着西域淬毒的兵器......”

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玄影神色凝重：“殿下，暗桩传来消息，三日前离京的藩王突然折返，随行还带了三千铁甲军。”

谢沉舟眼神骤冷，按住欲起身的叶明姝：“你待在此处，半步不许离开。”他披上外袍时，叶明姝突然拽住他衣角：“我与你一起。”

“胡闹！”

“昨夜你与父亲商议时，我听见了。”叶明姝直视他的眼睛，“以我为饵，引藩王入局......可若没有我配合，他们怎会相信这是个陷阱？”她将父亲给的密信塞进他掌心，“我已不再是那个需要你事事庇护的人。”

谢沉舟盯着她良久，最终将她狠狠拥入怀中。窗外，乌云遮蔽月光，远处传来隐隐战鼓声。他在她发间低语，声音里混着化不开的眷恋与杀意：“明日过后，我定还你一个太平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