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红雪吃喝好,白狼就卧在桌下面,随手揉了把,冲它说;“走,找你主人去!”
白狼听燕红雪说要带它去前堂找主人时,撒开脚丫欢快地蹿出云苑的门,翘首眼巴巴地等里面人出来。
“别急?”燕红雪慢悠悠地关上云苑的门,前头的白狼时不时回头看看他,嘴里发出欢快的低吼声,半个时辰后直抵白玉楼内的长廊!
白狼认识这地,等都没等落后头那半个主人燕红雪,一下子就跑到楼门外面的花檐下,见了凌霜面亲热般的凑过去,伸出舌头一下一下舔舐着凌霜手心,“银,别这样痒死了。”
燕红雪则不紧不慢地走进空旷的议事厅,径直去书房找他……
一阵阵清雅花香浮动在书房流动的空气中,燕红雪进来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后又缓慢排出体外,周沉玉正坐在书案前处理手头上的事务,因太过专注,所以没有注意到他……
燕红雪找了离他近的位置坐下,静静看着并未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周沉玉才发现燕红雪,他停下手里正翻看的卷宗,露出一惯就有的浅淡笑容,柔声道;“也不多一睡会?”
燕红雪起身走到他身边,一笑接过话;“天还没怎么亮,你玉哥哥便起了床,还有你那义弟大清早就在外叫门,能休息好才怪!”
周沉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咋咋呼呼惯了,一时难改,抱歉扰了雪弟清梦!”
燕红雪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几分,他才没生徐长顺的气,情由心生地主动拉过周沉玉的手,轻轻摩挲着,一边说些体己话;“不说你那义弟了,本帮后天就要离开这儿,阿言你以后也起晚点,看重点身体,我不在你身边,别这么累,记得多跟莫啸声接触接触!”
周沉玉深知做他们这行,最能沾染的便是"情",一旦有了软肋,十有八九不被人利用,他自己可能就把持不住,谁让他甘愿受"情"驱使,还乐在其中,自然肉麻话讲多了会免疫,有些话藏在心里比说出来强,彼此关心本来就应该的…
“雪弟别忘了跟你说过,若是烦闷尽管传讯给我,等我有时间便去你那走走!”
燕红雪脸上的笑容依旧,“好,到时候本帮带阿言上西山猎鹿,山岭上观星。”
两人互相说着话,书房外突然闪进来一道白色的影子,直钻书案底下,硕大的狼头撞在周沉玉腿上,发出兴奋的狼嚎声,~~呜~~
“银!”燕红雪不满于白狼这声嚎叫,开口呵住它……
周沉玉扔下手边上的事儿,摸了摸白狼的头;“安静点,这里可不是涧芳峡!”白狼被呵住后,乖乖地趴下,嘴里却还发出呜呜的轻鸣声,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
燕红雪看着一人一狼的互动,心中莫名泛起一丝醋意,故意道:“又是狼又是赤焰鼠的,现儿添了只四处乱飞的鹰,玉哥哥你有的忙?”
周沉玉抬头看向燕红雪,眼中满是笑意道:“赤焰鼠那是负责传讯,宠物也就是银,都有灵性,至于雪弟你那只瑶鹰,确实野得很,前天放飞今天还没见影,还是带回去吧。”白狼似乎察觉到燕红雪的情绪,从桌底钻出来,叼起燕红雪的衣角,轻轻晃了晃,发出讨好的呜呜声
看着白狼这副讨好卖乖地模样,心中的醋劲顿时消散了几分,最后伸手拍了拍白狼的脑袋,长叹一声;“好吧,看在你玉哥哥照料不来的份上,雪瑶还有那只赤焰鼠本帮一块给打包带走!”
周沉玉一口应下;“行,都带上,等下次我让阿绿它伴侣去找你们。”
“阿绿是我那只赤焰鼠的名字吗,它竟然有伴侣!”燕红雪兴趣上来,丢下白狼又回到书案里,有一句没一句地找他闲聊!!
周沉玉笑了一下讲,“世间万物不止人成双成对,那些有灵性的生灵也和我们差不多,雪弟你可得好好照顾阿绿和它伴侣,青红,它是只浅红毛色的赤焰鼠,很机灵?”
想到赤焰鼠阿绿那胖成球的样儿,燕红雪苦笑着说;“阿言怕是忘了,小绿现在的体型,风稍大点能吹滚好几米,喂食方面再不控制,长成球,飞是飞不起来的。”
周沉玉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之后就少喂点吃的给它,多增加活动量,慢慢会瘦下来,这样它又能恢复到先前的灵活劲。”
一只浅红毛色的赤焰鼠顺着书房门就这么飞了进来,看那熟悉的样子远不止一次,也可以说是经常,只要周沉玉想,随时随地都能招来它们,亲腻地落到周沉玉伸出来的手臂上,介绍说;“它就是青红,阿绿的伴侣!”
青红歪着头看了看燕红雪,然后叽叽叫了两声,似乎是在打招呼!
燕红雪觉得新奇,伸手想要摸摸它,青红却灵活地躲开,飞到桌旁白狼,'银'的头上
可惜没带来他那只毛色花白的赤焰鼠阿绿……
临回水榭前,燕红雪突然问他道;“雅庭家那大儿子,生辰快到了,你这当干爹怎么得意思意思,礼物准备好了吗?”
“耀宝会来我这住些时日,礼物的事他自己喜欢,那就买!”周沉玉听红雪提到雅庭他大儿子,张耀,亲人喜欢喊他耀宝,活泼开朗很称自己心意,小嘴甜的像他家蜂王浆。
燕红雪反驳说,“耀宝那孩子眼光高着呢,街边摊的玩意觉得他看得上!”
周沉玉听到这话,好脾气地并未反驳回去,起身自他身后的花架上抱下个小的镏银木箱,摆桌角上故作神秘地,“雪弟,你猜猜这箱中有什么?”也不告诉他,手却轻轻拍着箱面。
燕红雪直接回答道;“猜不到,不清楚?”
话一出口当场扣开箱盖,怕红雪看不见里面,周沉玉贴心的把箱子转到他面前!
“哪买的。”燕红雪惊喜地拿起箱内,一只雕工精巧栩栩如生地猫,外面包着层灰鼠皮,四肢内部安装有传动机关,手指拨动前肢,轻盈灵活没有异响,墨玉嵌入成猫的两只眼睛,无疑添了丝活气,看上去也没那么呆板!
周沉玉已经坐进书案里的白玉高背太师椅中,手捏着支笔,闻言浅笑着说;用得着买,在天尊宫有些雕刻手艺好的师傅,跟他学段时间,闲时再练手慢慢就会了,控制四肢的传动机关还是和东琉流亡来的机关师学了几年。”
“我说呢,难怪不像外面那些地摊货,看着廉价,手艺挺好,下次雕只赤焰鼠给我我送人?”燕红雪把玩着木猫,喜上心来并且向他提出要求道。
周沉玉起先还觉得遇到同道中人,下一秒就打回原形,拒了他“雪弟你说你收藏,本堂有空就找材料,但是你要当礼物送出去,那不好意思,没空。”
燕红雪寻思来寻思去,越寻思越气,他能做只机关猫送干儿子张耀,自己难得求他一回,还给拒了,于是佯装生气道:“阿言,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难得求你一回。”说着,他眼睛一转直接坐到周沉玉腿上,没成想这把椅子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往一边倾斜,眼看就要摔在地上,还是周沉玉快速抱着人起身,才没像这椅子一样摔散了架!!
“怎么啦?”外面四人闻讯而来,一个两个涌进书房,一脸急切地问。
燕红雪意识到自己今天一定吃错药了,想着刚才,不禁脸红的白了周沉玉眼,没回头看身后。
周沉玉忍住笑,若无其事吩咐门口那几个道;“换把椅子!”
焚雨已经见怪不怪了,也就和李适进到书案里,把地上已散架的椅子抬走,没多会,凌霜和徐长顺搬了张崭新的白玉圈背椅搁在书案,取代已坏了的那张椅子!
徐长顺调笑着说;“义兄,你这运气好的没谁了,上次床塌了换了张新床,这椅又坏了,怎么好坏全叫你赶上啦!”
燕红雪被徐长顺调笑的话,气到冒烟当场骂了起来,“姓徐的你没话说了吧,一边玩去?”
火药味逐渐浓郁,周沉玉冲徐长顺摆眼色,示意他先出去……
徐长顺挨了骂,心里还忿忿不平地想反嘴骂回去,碍于义兄周沉玉在场,到底没骂出来,转身气呼呼的离开这里?
徐长顺走后,燕红雪余怒未消,嘴里还嘟囔着:“就会说风凉话。”
周沉玉笑着安抚他;“说的是我,你跟他置什么气!”
燕红雪哼了一声,说的对依自己帮主的身份,确实犯不上跟姓徐的置气,脸色便慢慢转好;“看阿言面上,就不和你义弟计较。”
白狼驼着背上的赤焰鼠青红,顺桌底钻进书案里头,用脑袋蹭起燕红雪的腿,它背上的青红胆子似乎变大了,许是主人在的原因,倒是不怕燕红雪伸过来摸白狼头的动作!
这事翻过去后,燕红雪又缠着周沉玉聊了几句,外面那些人那些事暂时被两人给抛到后头。
周沉玉抱着赤焰鼠青红,向燕红雪发出赴席邀请;“雪弟,晚上陪我赴席。”
燕红雪想也没想,就回了他;“川雲楼么,几个坛主说要给我饯行,酒席设在水榭居,阿言你散席后,倘若有早便来,到时候引见你认识?”
“雪弟你说了算,听你的。”周沉玉没再多说,将青红转手递给燕红雪,“跟青红熟悉熟悉,阿绿胖成球了今后少喂点?”
燕红雪欣喜的一把接过赤焰鼠青红,看它那么乖顺,嫌弃某人太啰嗦;“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被燕红雪嫌弃不是一两次,周沉玉改不了爱'啰嗦'上两句的毛病,哪里会往心里去。
“青红我带走了,你忙吧!”燕红雪看他案上堆着好几部账册和卷宗,各地送来的文书更有十多份,够忙阵子,怕待下去,会令周沉玉越加没心思,于是提出告辞!
周沉玉虽然没离开书案这方寸之地,也遣使了人送他一程。
燕红雪走后,书案上的账册卷宗、文书之类的,相继减少,进度比先前是快了不少,终于赶在黄昏时候,手边只剩下丁琦修改好送来的账簿,他还没看…
等到周沉玉翻开黑鹰香坛流水账簿时,冲入眼的不再是小数额存取进出记录,而是一笔笔较大数额的银俩交易,里面都有具体日期时间,负责人以及客商信息等,严谨点比较好……
查看了一番整体来说,丁琦做账方面粗心,看得出来他用心了,周沉玉清楚要求太高,可能会适得其反,有时候适当的放低标准,说不定就能收获满满!
伴随着渐渐暗沉地天,外厅照进来的莹润珠光,铺阵到乌金书案的一角,使的书房里不至于太黑,而看不清。
周沉玉也没燃起桌上那盏灯,左右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而徐长顺见焚雨凌霜几人跟他说了一声,去筹备聚会的事,见书房太黑,忍不住嘟哝;“凌护法他们几个先赶往聚会地川雲楼,义兄您还没忙完,这么长时间干嘛呢。”
周沉玉抬起头,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就剩手边这本,快了?”
徐长顺等得心急催他道;“连灯都没点,乌七嘛黑能看清,快点吧义兄,你是这场聚会主人还让客人等,真的好么!
周沉玉听着义弟在外催促,依旧是副不慌不急地模样,回复的语气也是如此;“就剩手里这点,别急!”他加快了查看账簿的速度,由于里面光线有限,难以看到问题,倒不如先放起来,明天再抽空阅览一遍。
转过筋来,合上黑鹰香坛账簿,顺手给塞进右侧书柜,混在各类书籍里,起身整理了一下压卷的衣衫。
领徐长顺、李适离开堂口,赶往川雲楼…
凌霜自发和焚亦蹲守在川雲楼外,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声音都有显得嘈杂无比,焚亦连脖子都伸酸了,也没看到人,不禁纳闷道;“丁香主他俩来的早,堂主怎么还没到!”
“快了,再等等吧。”凌霜急归急,还是耐着性回答焚亦。
二楼天字号雅间内;凌霜自发和焚亦蹲守在川雲楼外,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声音都有显得嘈杂无比,焚亦连脖子都伸酸了,也没看到人,不禁纳闷道;“丁香主他俩来的早,堂主怎么还没到!”
“快了,再等等吧。”凌霜急归急,还是耐着性回答焚亦。
几个小二来回奔走于二楼两间相连着的天字号雅间内,端菜送酒,忙的脚不沾地…
因为主人还没到,丁琦自发的帮着张罗,隔壁雅间大,人多,说笑嬉闹声传进他们所在的小雅间里,嗓音粗重的肯定是天香的周氏兄弟、就有反对的声音存在;“周五也是,喜欢说些没人听得话?”
丁聪对隔壁在争论什么,没有丝毫兴趣,打发自家兄弟代他下楼迎候,“凌护法还在外面等堂主他们,丁琦你看看去?”
“哦!丁琦听话的站起身,走出雅间。
凌剑久不见焚亦和他兄弟凌霜上来,担心出事,约了周一陪他下楼,当先叫住从前房雅间出来的黑鹰香主丁琦;“丁香主,你是要下去等堂主吗,这个凌霜真是,说上外面待一会的。”
丁琦被身后的凌剑及周五喊住,停下脚步,笑笑扭头直奔通明的楼道口,几人见惯了大场面,对底下的喧闹根本充耳不闻。
刚下台阶,就见周沉玉神情淡漠地被凌霜焚亦,以及身后徐长顺李适簇拥着,进了宽敞明亮的大堂!
年轻掌柜早早在一旁等候,等谁自然是周沉玉,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见着了多少能聊上几句,今儿也不例外,熟稔地迎上前道;“前儿凌护法来张罗聚会事宜,贵堂那两处雅间楼内定期派人打理,连席上的酒皆是十年陈酿,希望诸位在本楼能喝得尽兴?”
眼前的年轻掌柜,虽面容俊秀,脸上的笑容带了丝世俗气,说出来的话句句流露出真情,让挑剔的都找不到毛病,周沉玉笑容依旧地回了句;“陈掌柜,有心了。”
几句话毕,称作陈掌柜的年轻人,脸上的笑容越发自然,心里已将对方看成是自己的知音,有那些能说或不值得讲,他们也没那么多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