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你真的和阿望很像,尤其是眼睛。”
“就好像……装了夜幕天边的流星。”
“流星吗,那我要是哭了,你要记得许愿哦。”
……
什么叫做一语成谶,这便是如此了吧。
张艺兴的身影随着一声巨响轰然倒地,盖住了原本的影子,他的金丝眼镜滚落得很远,最后砸在一块石头上碎成了两半。
好疼。
张艺兴额头上几乎是瞬间布满了细汗,纤长的鸦睫朦朦胧胧地洒下一片阴影,手指微微垂下,最后放弃似的轻轻地闭上眼睛,脑海里最后的场景是南妄眼角的那颗的流星。
身为张艺兴上神的前半生,他信的只有神;身为张艺兴的后半生,他最不信的,也是神。
可现在,他想最后拜托一次神明。
“如果可以,我想许愿……”
许愿那个干净善良得不可一世的姑娘无忧无虑,平平安安。
我最想要的,是你的温柔。
但我的愿望,是你的无忧。

白雾迷了南妄的眼睛,她痴痴地看着风沙划过脸颊,感受着凛冽的风吹过秀发,春天死在了这个寒冷的冬天里。
失去的滋味太难受了,那枪明明没打在自己身上,心脏上却好像划了一道细细的划痕,然后反复地被浸泡在生理盐水里面,痛得溃烂,痛得失去知觉。
金钟仁的枪口还冒着青烟,而那颗子弹穿过张艺兴的胸口,让张艺兴失去了开口讲话的力气。
如果有机会,张艺兴一定会告诉那个女孩。
“别担心,不要哭。”
“谢谢你,我爱你。”
-
江羡和乔恙跑得飞快,刚刚接到了张艺兴出事的消息,知道现在形式不利。江羡要赶紧回正面战场支援,乔恙则要去搬救兵,至于搬哪位大神,自然是自家哥哥,不用白不用。
从军火营到战场的这条小路顺畅的有些奇怪,除了一些迷了路的低级丧尸需要她们动动手指处理外,几乎是一个活人的影子都没有。
现在乔恙看见了这一路上第一个影子。
“小心!”
那人影从暗处滚出来,真的是用滚的,直直地横在了江羡面前。
可乔恙的那句提醒为时已晚,江羡“速度七十迈”地奔跑着压根刹不住车,众望所归地被地上的人影绊了一跤。她的膝盖蹭破了皮,艴然地想要骂出声,却在抬起头看清那人影时彻彻底底地愣住了,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的确是这一路上来第一个人影,却依旧不是活人。
这是个尸体。
这尸体新鲜得很,腐败的味道不仔细闻根本嗅不出来。白净的脸颊上两只眼合在一起,眼睫细细长长的撒下,安详得像一副老油画。如果不是这个人的脸太熟悉,胸口出又平白多出了个骇人是血窟窿外,江羡可能真的会以为她只是晕倒或睡着了。
“这是……温寻欢?怎么成这样了?”乔恙一向不怎么动容的脸上也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且不说几十分钟前亲眼看着没了气息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胸口那片殷红残忍的痕迹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羡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地向那血窟窿探过去,然后便没了声音,就在一切归为死寂时,她才轻微地摇了摇头。
“没有心脏。”

乔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初朴灿烈的事情她连想象都做不到,可现在就竟然就这么血淋淋地发生在了她面前。
她壮着胆子上前,一步一步地靠近,最后在视线接触到那伤口的瞬间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除了模糊的血肉,什么都没有………
“欣赏够了?”男人的声音带着危险逼近,乔恙江羡猛地回头,正正好好对上金俊勉挑衅的目光。
“你为什么,还在金钟仁这里?”乔恙皱了皱眉头,按理说金俊勉在得知了金钟仁才是烧死他母亲灵魂的凶手,应该和她们站在同一阵营才对。
金俊勉没有回答,方才挑衅的目光也在这个问题暗了下去,逐渐变得阴鸷。
“金钟仁是你的仇人,你还在这里帮他做事?”江羡好笑地抱臂,看着金俊勉复杂的神情,把“我真搞不懂你”六个大字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闭嘴!你们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我们知道金钟仁残害性命,知道他刚刚害得张艺兴不省人事,唯一不知道就是他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和温寻欢一样为了他手起刀落杀人害命?”江羡的言语越来越激动,看着金俊勉成功被激怒的模样一阵身心舒畅。
“好处?我和温寻欢可不一样。”
金俊勉突然嗤笑了一声,好像在埋怨命运的不公平,好像在嘲笑自己的失败。
“我和金钟仁没什么感情,他就是我最恨的人,可是如果我这条命早就不掌握在我手里了,光我这一条也就算了,我救了你们,我拿什么救我家人?救我自己?”
“你们他妈告诉我啊,到底为什么我要陷入这种境地?”
他的声音带着尖锐冲破稀薄的空气刺进面前两个女孩的耳膜,眼眸满满都是猩红,这一吼好像消耗了他全部的力气,金俊勉的身影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要瘫坐在地上。
最后,他无力的颔首,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江羡乔恙猜他应该是哭了。
“我已经杀了人了……”
“一切已经开始了,不能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