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勋分线.2

　　吴世勋和南妄发现小呆子是在一间破败的茅草屋里，大概也算半个非法建筑，并不显眼，小得让人不敢相信这里可以住人。

　　可事实告诉他们，这里不仅可以住人，还住了两个人。

　　小呆子站在门口，脸上挂着痴傻的笑，立在那就让人有换条道走的冲动。屋子里好像有个小女孩，畏畏缩缩地不怎么出门，看不太真切，偶尔露出一截墨黑的马尾辫。

　　吴世勋拿着手铐蠢蠢欲动，却被南妄拉住了。

　　“怎么了，现在不抓更待何时？”吴世勋收回了卖出半步的腿，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回握住了南妄的手。

　　南妄的眼神瞄了瞄吴世勋脑后，他回过头去，刚巧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路过小茅草屋。那位姑娘很不幸地与小呆子视线相触，小呆子也不避讳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露出一个呆呆傻傻的笑容，让人怀疑不出三秒口水就会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

　　姑娘连忙加快了脚步，估计潜意识里已经把这个看起来穷酸邋遢的小青年和猥琐流氓联系在了一起。

　　谁知道更要命的是，人家姑娘还没走出几步远，小呆子意外洪亮的声音就在后面响起：”小姐姐你真好看！”

　　这任谁都觉得这是比吹流氓哨还嚣张的行径吧。

　　不能忍了，吴世勋和南妄冲上去隔开了小呆子追随漂亮姑娘的视线。

　　吴世勋低头从裤子口袋里拿处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打印版逮捕令，正要拿到小呆子眼前晃一晃，谁知道这一抬头不得了。

　　“嘿，连我女朋友都敢盯，小流氓，我是该夸你勇敢还是说你不挑食啊？”吴世勋戾气很重地挡到南妄面前，紧紧地蹙着眉，如果他保持沉默这应该是一出很完美的英雄救美戏码。

　　南妄忍住对着吴世勋屁股踹一脚，让他压塌那个小茅草屋的冲动，咬着牙微微一笑：“不挑食？”

　　怎么着，你女朋友比起刚刚那姑娘是不好看还是不好吃啊？

　　吴世勋尴尬地咳嗽两声，变脸似的转过头哄人：“不是不是，味道不同，我的意思是，美有不同形式。”

　　行，可以，明白了。南妄皮笑肉不笑地暂时放过了吴世勋。

　　“弟弟，十六岁虽然未成年也要负刑事责任了，咱是有什么资本这么嚣张啊？”无论怎么说，南妄还是对小呆子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神很不爽的，语气里都带着点威胁。

　　可惜这威胁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小呆子还是笑嘻嘻的：“小姐姐你真好看。”

　　“嘿我这暴脾气。”吴世勋撸起袖子，看这架势像要好好教育教育这小孩儿，当然，他也不会真的动手。

　　但在外人看来吴世勋拳头落下的那一刻简直就是千钧一发之际，屋子里那个梳马尾的小女孩扑过来，背对着吴世勋抱住了小呆子，用羸弱清瘦的脊背牢牢地护住了他。

　　小女孩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用手安抚似的抚摸小呆子的后背。

　　这是一出完美的美救英雄戏码，比吴世勋强得多。

　　吴世勋本来就没使力的拳头轻飘飘地停在了半空，出也不是收也不是，最后被救场的南妄握住了，放在身侧。

　　小呆子的头埋在小女孩的颈弯里，时不时地抬头偷瞄两下，过了十几秒才有勇气试探着开口：“小哥哥…你、你真帅气。”

　　他这是以为，吴世勋生气是因为自己没夸他帅？

　　这下谁都能看出来不对劲了，南妄记得这小孩脑子不太好，或许另有隐情，她试着将自己的态度柔软下来，轻轻地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小女孩怯生生地转身，南妄则摇摇头，示意自己和吴世勋不会伤害他们。

　　小女孩跟南妄对视了一会儿，好像在确认对方没有攻击性，然后才彻底松开了小呆子，冲南妄开始笔画，一会儿指指嘴巴，一会儿指指脑子。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说话，他大脑发育不健全？”

　　哑巴女孩点点头，又在小茅屋翻箱倒柜地开始找东西，其实也不能说是翻箱倒柜，毕竟这个勉强能站下四个人的小屋子里面既没有箱子也没有柜子。

　　最后，小哑巴从角落拽出了几张旧报纸碎片，大概是行人扔在大街上的那种，她又掏出一只旧马克笔，笔水很干了，涩涩地在纸张上划出深浅不一的道子。

　　纸张上呈现出两个字，而且是很工整漂亮的两个字——“孩子”。

　　小哑巴又指指小呆子，这下南妄很快就领悟到了核心精神：“你是说他的心智还是个孩子？”

　　小哑巴又点点头，吴世勋恍然大悟：“所以他根本不是耍流氓？那他没事对我女朋友说‘你真好看’干嘛？“

　　南妄一脸“这还用问”的自信解答了吴世勋疑惑：”表露真心而已。”

　　“那他的真心是碎成块块儿一块一块表露的吧……”毕竟天天夸人长得好看夸出个流氓名声也是一种能力。

　　结果小哑巴猛烈地摇了摇头，南妄发誓这是她见到这小女孩以来小女孩做过幅度最大的动作。她又开始写字，大概是没钱读书，她还是会遇见不会写的字，这个时候就用拼音，但她的每个偏旁部首甚至于字母都写得很好看，像她长得一样清秀。

　　字如其人，恰如其分。

　　“礼貌”两个大字成型，虽然“貌”是用拼音表示的，但这并不影响理解，可南妄也不想理解。

　　倒是吴世勋在旁边憋笑憋得很辛苦。

　　懂了，我夸奖你，纯属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