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烟,我们坐一起吧!”
“祈烟,跟我做同桌吧!”
林说在草稿纸上写了又写,改了又改,主考官端坐在讲台上,悄悄地眯起眼睛盯着他。
“7号同学……”主考官站起身来,走到林说桌旁,轻轻敲了敲他的书桌。
林说隐约感受到脑袋上方的阴影,他抬起头,撞入主考官仿佛在质问自己的严厉眼神。
林说转转眼珠,站起身来,郑重地将试卷交到主考官老师手中,“老师,我做完了,先走了!”
说着,右手朝老师比了一个“V”字,无视同学们惊异、羡艳的眸光与主考官气急败坏的模样,转身离开教室。
昨晚复习至凌晨四时多,从未如此用功过的林说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坐在学校花圃里的秋千上,沉沉睡去。
祈烟趴在书桌上,脑袋昏沉沉的。昨夜,几乎未眠,卷面答得一塌糊涂,乱七八糟的,耳畔“嗡嗡”作响,仿佛天花板上的吊扇。
祈烟眼前白花花的,迷迷糊糊地在试卷上写下“向横”二字。
“祈烟,如果没有她,向家不会四分五裂。”向横双眸里冒着怒火,他的右手手指直直地指着自己,左手攥得紧紧地,祈烟望见他左臂上微微突出的青筋,低下头,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滑落脸庞。
“本次考试结束。”
广播里一遍又一遍地吆喝着,上交最后一场物理试卷,祈烟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
“小烟,考得怎么样啊?这次考试题没有上次难,你一定能考好……”于晏晏抱起祈烟的右臂,左右摇晃着,双眸一眨一眨,笑嘻嘻的。
祈烟摇摇头,语气云淡风轻的,“晏晏,向横呢?他在教室吗?”
于晏晏不明所以地点了点脑袋,祈烟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拍拍她的肩膀,道:“晏晏,帮我请个假,我头疼,下午不会来上课了。”
话落,便转身离去。
“小烟,你哪里不舒服?你是要逃课吗?”
于晏晏在原地凝望着祈烟渐渐离去的背影,神情平添了几分羡慕。
K市是一座沿江城市。
无知无觉的,祈烟一人信步走到江边,望着江岸繁茂的芦苇,深黄色的,随江风摇曳。
祈烟坐在江畔的石阶上,拾起一块小石子狠狠抛入江水。
祈烟为这颗可怜的石子取名:“向横”。
“姐姐!你能帮我们把放到江面上吗?”一个小男孩,紧紧拉着一个小女孩,瞪大小眼睛,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红灯笼。
祈烟愣了愣,笑着接过灯笼,将它轻轻放入,小男孩和小女孩立刻闭上小眼睛,双手合十,许下心愿。
祈烟心底漫过一丝酸涩,等小男孩和小女孩睁开双眸,祈烟抬手揉揉他们的脑袋,语气轻轻的,柔柔的:“你们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小男孩指着小女孩,又指了指自己,笑嘻嘻地说:“她叫白拜,我叫祈栩!”
小女孩想了想,掰出五根手指头,道:“五岁!”
“小孩子怎么可以来江边呢?江里的大魔王会把可爱的小孩子拖到江底吃掉的!”祈烟笑道。
小男孩一本正经地拍拍胸脯,“爸爸说我已经是小男子汉了!我什么也不怕!”
小男孩转过身,又扯起小女孩的右手,装作一幅小大人的模样揉揉小女孩的脑袋,“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祈烟,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
“老师,祈烟发烧了,她让我帮她请个假,下午的课,可能来不了了。”
于晏晏在预备铃声中,告诉班主任陌老师。老师点点头,祈烟不是那种让人费心的女孩,她自己知道分寸。
声音不大不小,混着预备铃声,缓缓飘入向横双耳。
向横攥紧拳头,目光随着窗外的南风,飘飘悠悠,那时的话,说得太重了。
祈烟是无辜的,不是吗?
祈烟已经把自己与向南视作自己的亲人了,不是吗?
祈烟即使面对一个与她不相识的外人,也是如此尽心尽力,那日她在马路旁为女孩解围,自己都看在眼里了,不是吗?
……点点滴滴,向横知道,那又是为什么?向横不明白。
“老师,我头疼,先回家了。”向横理直气壮地站起身,在未得到老师的批准之时,义无反顾地冲出教室。
陌老师无奈地摇摇头,如果祈烟是不用操心,那么,林说和向横,就是不用上心了。
向横站在迷茫的十字路口,祈烟在哪里?回家了吗?
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向横,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