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川明偏了偏头，看着何一眼睛里快要蔓延出来的慈爱。
“小芋圆？”
何一没有理他，只是提起箱子径直走进了一栋楼，安川明也只好跟上去，一旁的妈妈也有些扭捏的拉着安川明的手腕。
安川明甚至震了一下，反抓住妈妈的手。母子两人就这么牵着手，不知不觉间，有什么隔阂倒塌。
何一轻车熟路的往前走，两个人就在后头跟着，一直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前头，何一侧了一下身子，给妈妈让开一条路。
妈妈掏出一大串钥匙，大概有几百把，钥匙之间相互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怪好听的。
钥匙插进锁眼里，一转，咔哒一声开了，何一推门把鞋子拖在门口，走进去，安川明见状也脱了鞋紧随其后，妈妈则是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低低说了一句。
“你们待着，我去跟其他几个小家伙玩。”
安川明转头应了一句，又扭头看这个小房间。
房间很整洁,也很简单，有里外两间屋子，门口还有一个单间厕所。外头这个屋子只有一个棕色的软皮沙发，一台小圆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台收音机，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光脚踩在地上有点痒，四周的墙壁上都贴着海绵垫，回头一瞧，门把手上都贴着一圈泡沫纸。
里屋的门紧紧闭着，何一只是轻咳了一声，轻声唱了起来，扇子在何一手里滴溜溜的转。
“此乃天忘我楚，哎，非战之罪也……”
是霸王别姬里楚王项羽的一句台词。
安川明偏头看看何一，没想到何一唱男角也这么好听，清脆中夹着一抹感性。
何一音落，里屋传来音调秀丽的一声。
“大王醒来，大王醒来！”
紧接着，里屋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姑娘，长得瘦瘦高高的，满是骨感的小手从袖子里伸出来让安川明看着有点心疼，长发齐腰，两颊剪着一头姬发（公主切），穿着虞姬的戏服，眼睛紧紧闭着，手里也转着一把扇子。
安川明心想，现在唱戏的手里都流行拿扇子么。
何一的面色略略缓和，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声音里带了一分温柔，是真真正正的温柔，并非做戏。
“妃子，何事惊慌。”
何一紧接着唱着，走上前微微弯腰，和那个小姑娘互搭动作。那个姑娘才到何一的胸口，何一紧猫着腰，才正好搭着胳膊。
“适才正在营外闲步，忽听敌人寨内，竟是楚国歌声，不知是何故……”
那姑娘的声音干净利落，唱腔手势也颇有何一的神韵。
安川明抱臂在边上看着，不禁想到之前活动的时候，何一说过已经找到那个人了，也许，就是这个姑娘吧。
可是安川明想不明白，唱戏就唱戏，你闭眼干嘛，这是艺术家的浪漫吗，那自己下次画画的时候也试试闭眼得了。
安川明想着，何一和那小姑娘一来而去的也差不多结束了。安川明很想看看这个姑娘演自刎的一幕是什么样的。
“就到这里吧。”
在自刎之前，何一开了腔，安川明看见何一的脸上满是汗水，大概是刚忙了一天，刚才又一直弯着腰吧。那个小姑娘眼睛还是紧紧闭着，有些焦急的问。
“师父！我还是不行么！”
何一直起腰，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又拿出一张纸巾替她擦了擦汗，淡淡的开口道。
“小芋圆，你可还记得，你扇子上写的是什么？”
小芋圆，她就是小芋圆啊，安川明静静的想着，看着着师徒俩。
女孩点点头，咔哒一声把扇子打开，因为还不熟练，手的力气也不够大，这一声显然没有何一甩的漂亮甩的好听。
小芋圆：“江河湖海。”
何一：“那我叫你记住什么。”
小芋圆：“川。”
安川明愣了一下，自己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川字，饶有兴趣的想知道这个川字有什么意义。
何一：“川字有何含义”
小芋圆有些急了，硬邦邦的答道。
“海……川……那个…”
何一的脸色僵了僵，眉目间多了一分严厉，道。
“川，既是山川，又是河川，是世界上最大的词。”
何一抬手用扇子轻轻打了一下小芋圆的手掌。又淡淡的开口。
“江是河里的江，海是湖里的海，川是这儿的奇迹。”
安川明愣了，瞳孔震动了一下，奇迹么，自己的名字居然这么……自己真的能成为奇迹么。
小芋圆点了点头，嘴里絮絮叨叨的重复。何一则是眼里满含着笑意，看着她。
安川明则是一直盯着何一，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何一也没有那么讨厌，甚至有点温柔。何一猛的一转头，两人的眼神对上，安川明顿时一晃，偏过了头。
“安川明？”
何一慢悠悠的开口。目光还在安川明身上。
小芋圆低低问了一句
“师父，你在叫谁？”
何一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又是一笑。
“是我的……一个朋友，他也来了，在门口。”
小芋圆点了点头，踉跄着向门口走去，眼睛一直紧紧闭着。
安川明伸手捞过小芋圆，这丫头还挺轻的，也就八十多斤，安川明的那个弱智爹给自己弄了不少哥哥弟弟，抱孩子也是很熟练了，眉毛轻轻挑了一下轻声道。
“方便问个问题么。”
小芋圆「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仰头歪了一下。
“方便。”
安川明犹豫了一下，缓缓问道。
“你叫什么啊，多大了？”
“芋圆，11岁”
安川明笑了一下，又道。
“我问你真名。”
小芋圆还是仰着头道。
“我就叫芋圆，孤儿院的大家都是这样的名字。”
安川明愣了，抬头看了一眼何一，何一点了点头，轻声道。
“和我……你那个年代不同，现在的孩子都没有正经名字，名字最后由收养人改变。”
安川明听了甚至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生晚了，让安诚辉这个魂淡给自己起名字。想到这里眉头又压了压。
小芋圆的手附上了安川明的脸。
安川明：“猜猜我是谁”
何一：“手上没有戒指一定是赵雁白吧。”
安川明：“开玩笑的话就把你的头拧下来哦。”
何一：“当然是开玩笑的啦”
安川明：“那么现在来回答吧。”
何一：“……”
安川明：“怎么了，睡了吗。”
何一：“啊，不小心打了个盹，可能唱戏太累了。”
安川明：“回答问题。”
何一：“什么问题。”
安川明：“还能是什么啊，我是谁。”
何一：“这是什么问题，当然是我家亲爱的了，亲爱的快把手拿开，眼珠子疼”
……
「这个弱智彩蛋明天继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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