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许清清起了个大早。
不一会儿,就觉得肚子痛,于是便弯腰坐在凳子上,准备等好一会再下楼。
“清清。”景娘的声音传来。
“景……景娘,进来吧。”兴许景娘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她进来也无妨。
景娘手里捧着干净的衣裳,笑盈盈的走了进来,“清清,这是我以前的衣裳,都还没穿,拿来给你,想着你们这些个小姑娘,穿着这鲜亮的颜色也正好,你……”
景娘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却发现许清清低着头,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忙放下了衣服。
“怎么了?”她柔声问道。景娘就喜欢许清清这样直爽率真的姑娘,那些娇滴滴的姑娘看着温婉可人,可她好歹年轻是也是个女人,那里面的勾心斗角,她最清楚了,好在沈青对她深情疼爱,一生只有她一个妻子,所以她已经将许清清当半个女儿看了,就算以后成不了她的儿媳,做个干女儿也好。
“没……没事。”良久,许清清才缓缓抬起头,她的面色苍白,景娘一眼就看出她是在忍着什么。
该不会是……来月事了吧?
也是,人家还是个小姑娘,直接说也不大好意思,景娘笑了笑,道:“清清,你现在这里,景娘去给你取热水。”
许清清点点头,心里却羞愧的无地自容,从小到大,她每每来月事,都是忍着疼痛的,父亲自从母亲走后就整日酗酒,哪里有心思关心自己?她从未对别人说过这些,但现在对于景娘的关心,她心中还是充满了感激的,好似这份温暖与关爱,自她懂事后就从未存在过。
过了不久,脚步声就响了起来,她抬头望去,却发现是沈裕安。
男子生的俊美无涛,今日一袭蓝衣,上头绣着点点花纹,衬得他更加温润俊朗,风姿采采,许清清愣了一愣。
男人走过来将茶杯放在她的桌上,随即坐了下来,她细细望去,他的睫毛微卷,眼神犀利清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为师有这么好看?”青年忽然开口,语气中带有几分调侃,似乎……还有一些洋洋得意?
“莫非你一看见为师,所有的毛病都就治好了?”他忽然凑近,漆黑的眼眸中含有几分笑意。
“好看。”女子轻轻吐出两个字。
男子挑眉,眼中有些意外,“我说,好看。”女子再次坐直了身体,双眼静静的望着他。
半晌,男子忽然嗤笑,笑声中,带有几分嘲讽,许清清不知,这嘲讽,是对自己还是对他。
“这几天,我们先住在景娘这里,等你……等你好了,我带你回家。”男子声音冷清,说罢便转身离开。
“回家……”女子喃喃道,她的眼中,含有几分忧愁,“师父这么好看,武功高强,师娘理应如此。”
女子的声音轻柔沙哑,可她不知,她说这句话时,语气中,带有许许多多的遗憾与失落。
……
街市上热闹极了,人潮喧嚣,众多路人之中,缓缓走着主仆二人。
“公子,当真能找得到吗。”一旁的随从问道。
被称为公子的那人玉树临风,一袭白衣格外惹眼,清瘦而淡雅,他的眼眸幽深漆黑,叫人捉摸不透,望不到底,“应当还没有回去。”那人缓缓开口,语气平淡,一双狭长的眼却在寻觅着什么。
“到了。”他仰头,细细打量着这家酒馆。说罢,迈起步子走了进去。
景娘此时正在店内打理那些酒,瞧见来了客人,有些意外,目光在那人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有些震惊,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好看之人?不过,生的实在病态了些,但看这衣着,应当是哪家的贵公子。
“呦,客官,喝点什么。”景娘赔着笑脸,以前倒不是没有见过这些公子哥儿,他们这些皇亲贵族最看不起他们这些粗人,所以景娘为了守住酒馆,就算来的人是如何的嚣张跋扈,她都不会与那人起正面冲突,没想到今日又来一个。
景娘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自己,眼光一顿,似乎明白了什么,面上带着浅浅笑意道:“老板娘,在下不是来喝酒的。”
景娘有些奇怪,不是来喝酒的?以前那些客人中是有好色之徒,但也没有明面上对景娘动手动脚,要论姿色,他们应当去对面青楼才对啊,不是喝酒,难道是来寻人?莫非……
但看这人的言谈举止必定来头也不小,还是警惕些为好。
“公子,我们这里没有您要寻的人。”那人没有与她绕弯子,她也不想和这人绕弯子。
“不,她来了。”他的目光落在楼梯上的男女二人之处,女子一身浅粉色的衣裙,衬得她皮肤雪白,娇软可人,除了今日气色不大好,这样一打扮,倒也算个清秀佳人,一旁的男子与他的视线对上,那人目光深邃,丰神俊朗,蓝粉相配,倒是有几分意思。
景娘回头望去,有些意外,他是来寻许清清的么?景娘那边不由得面露尴尬之色,但仍旧笑着道,“清清,怎么不去休息?”
“景娘,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南行!”许清清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喜悦,是熟悉感,可宋南行却觉得唯独少了些什么。
“清清,我今日有公务在身,顺便来看看你。”他云淡风轻,笑容温和,说的话叫人看不出什么端倪,这两人的关系,简直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
可他的随从却不以为然,办公务是不假,但自家主子一办完公务,就出来一直沿着街道走,差不多寻了大半个城,他倒是无所谓,可二皇子身体不好,却偏偏要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自己都替他不平。
二皇子本就生的俊美,喜欢他的公主不在少数,可他却从未对谁有过这半分的真切,都只不过是谦谦有礼罢了,说不上亲切,却也不失礼数,他跟了二皇子多年,却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姑娘如此上心,若说上次庆源会也就罢了,可这次呢?
他实在不明白,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就像宫里的婢女春灵喜欢他,私底下已经表示过好几次了,可为什么,二皇子偏偏要藏在心里呢?
他不明白,或许他永远都不会明白,皇家的人,永远都活在淤泥昏暗之中,而像许清清那样简单快乐的人,是他宋南行这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