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个暑假不见，班里的同学们却仿佛隔了一整个世纪。有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有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笑声和吵闹声在教室里横冲直撞，几乎要把天花板掀翻。
“咱们班怎么回事？纪律那么差？！”
一声厉喝骤然砸下，教室门被猛地推开。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眉头紧锁，目光如刀，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写满不耐。他头顶微秃，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像一块被磨平的石头。
“你别告诉我这是我们高二的新班主任……”有人小声嘀咕。
“凶巴巴的地中海老头。”
“嘘！小点声！”
东方末懒洋洋地转着笔，目光扫过乱哄哄的教室，唇角微勾，似笑非笑：“连个纪律委员都没有，纪律能好吗？”
话音未落，讲台上的“地中海”猛地转过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他：“没有纪律委员是吗？你，就你——”他伸手一指，“你来。”
东方末指尖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他挑了挑眉：“我？”
“对，就你。”班主任冷笑，“班里一共三十人，纪律委员一人一天，从他先开始，都给我好好管！”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又要当你们班班主任又要干年级主任，自习课不需要我也行！”
东方末被拎到讲台前坐下，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全班，却在某一处微微一顿。
蓝天画正低头捡笔，忽然感觉背后窜上一丝凉意。她猛地抬头，正好撞上东方末似笑非笑的眼神。
——臭东方你看我干什么？！
——还有这笑容怎么那么诡异啊！
“我为什么会被罚值日一周？！”蓝天画一巴掌拍在东方末面前的桌上，震得他桌上的笔筒都晃了晃。
东方末慢条斯理地转着笔，唇角微扬：“没办法，我们纪委做事呢，向来大公无私。”
“关键是我压根没讲话！”
“哦？那刚才和百诺传纸条的是谁？”
蓝天画一噎，耳根微微发烫，但很快又梗着脖子反驳：“那也算？！”
两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班里的目光渐渐被吸引过来。百诺和沙曼一左一右拦住她，小声劝道：
“天画，咱不跟他计较……”
“不生气不生气……”
蓝天画深呼吸，死死盯着东方末那张欠揍的脸，忽然笑了。
——无所谓，我会出手。
东方末站在教室门口，一脸不可置信：“我因为左脚先踏进教室被罚值日一个月？！”
蓝天画双手叉腰，仰着脸，明明身高不够，却硬是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怎么，不服？”
东方末磨了磨后槽牙：“蓝天画，你是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吧！”
凯风欲言又止地站在一旁，最终只憋出一句：“……别打起来。”
“没事。”蓝天画和东方末异口同声，咬牙切齿，“大家都是文明人，文斗不武斗。”
——众所周知，马上就是班委选举了。
——所谓文斗，就是在选举会上发表演讲，票数最多者，得班长。
两人目光相撞，火花四溅。
洛小熠默默逃离战场，独自晃到篮球场，试图用运动驱散午休时的烦闷。他们班几个男生正在三对三斗牛，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球场格外清晰。
“小熠！帮忙捡个球！”熟悉的嗓音从场内传来。洛小熠转头，看见穿着24号球衣的刘阳烨正冲他挥手——这个在高中开学第一天就自封为“年级社交大使”的家伙，此刻额头还绑着条骚气的荧光色发带。
他弯腰捞起滚到场边的篮球，随手朝篮筐方向一抛——
“唰！”
空心入网的声音引得所有人转头。场边顿时炸开锅：“洛小熠深藏不露啊！”
刘阳烨小跑过来时，洛小熠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薄荷糖和止汗喷雾的味道——这人在女生面前永远保持的形象。“可以啊朋友，”他熟稔地勾住洛小熠肩膀，指尖还带着篮球的橡胶触感，“上周体育课测投篮你可是连篮板都没沾到。”
“那次是手腕扭了。”洛小熠下意识反驳，突然意识到对方靠得太近。刘阳烨的呼吸喷在他耳畔：“下个月年级篮球赛，咱们班还差个首发……”
洛小熠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这场景太熟悉了——上学期让他代写情书，期末骗他当化学实验搭档，现在又……
“听说学生会改选？”他故意岔开话题。
刘阳烨眼睛倏地亮起来，像发现猎物的狐狸：“正想跟你说呢！”他拽着洛小熠往场边走，压低声音：“我要是当上会长，咱们班游园会的项目你说了算……”
洛小熠望着对方阳光下闪闪发亮的虎牙，突然想起班主任的警告：当刘阳烨开始称兄道弟时，不是要背锅就是要出血。
“我有什么人缘来帮你拉票？”
刘阳烨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谁不知道你洛小熠是全校出了名的交际花？认识了你，就相当于认识了全年级！”
“哟，小熠，你在这呢！”
蓝天画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她远远地朝他招手，手里晃着一瓶可乐：“来，喝饮料！”
洛小熠下意识接过，拧开瓶盖的瞬间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你干嘛？”
“少废话，喝！”蓝天画直接上手，捏住他的下巴就往里灌。
“我靠！咳咳——”洛小熠被呛得满脸通红，可乐顺着下巴滴到衣领上。
蓝天画满意地拍拍手，露出狡黠的笑：“吃人嘴短，这次班长选举的投票——”
“哎呀，洛小熠，你没事吧？”东方末不知从哪冒出来，抓着一张面巾纸就往洛小熠脸上胡乱抹，“像你这样的‘良家少男’，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啊！来，为父保护你！”
洛小熠一把推开他，抹了把脸，崩溃道：“不是，你俩什么毛病？！”
——青春就是一场混战，而他们，谁都不想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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