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教室，尘埃在光柱里缓慢浮动。黑板旁的投票箱安静地立着，仿佛一个沉默的审判者。
蓝天画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指甲上还残留着昨天涂的、已经斑驳的蓝色指甲油。她微微扬起下巴，嘴角挂着势在必得的笑，眼睛里盛满了细碎的光——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连发梢都透着“我赢定了”的气息。
东方末靠在窗边，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他抱臂的姿势看似随意，指节却微微发白。余光瞥见蓝天画得意的样子，他不屑地“啧”了一声，却在转头时不小心撞上了她的视线。两人同时愣住，又同时别开脸，像两株倔强的向日葵，谁也不肯先低头。
——天知道他们昨晚赶申请表赶到凌晨三点。
“冒昧问一下，”凯风撑着下巴，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你们这样到底图什么？"
“只要不让东方末好过，我干什么都行。”蓝天画脱口而出。
东方末冷笑：“说出去帅。”
凯风：“......”
不愧是咱们班的卧龙凤雏。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教室门被猛地推开。刘阳烨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活像只开屏的孔雀。他挨个和同学们握手，力度大得能把人骨头捏碎：“感谢支持！感谢支持！”
“好！各位都安静一下啊！”他跳上讲台，清了清嗓子，“现在，由本会长为大家公布高二1班的班委名单。”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蓝天画不自觉地挺直了背，东方末的脚尖轻轻点着地面。
“那么担任班长一职的同学就是——”刘阳烨故意拖长了音调，“百诺！”
“啪嗒”——蓝天画的笔掉在了地上。
东方末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猛地转头看向后排。百诺正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对上他们震惊的目光时，轻轻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好玩啊。”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重重砸在两人心上，“想不到吧？”
蓝天画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涩：“我的申请表可是全英文的......”
“所以你是英语课代表啊！”刘阳烨在讲台上接话，又指了指东方末，“还有你后桌那个，申请表里写满了数学公式，数学课代表非他莫属。”
东方末的表情凝固了，他只是随手抓了张背面没有字的草稿纸来写申请表。
凯风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真不愧是卧龙凤雏！”
“你申请怎么写的？”蓝天画不甘心地追问。
百诺歪着头想了想：“就写从小到大一直当班长，经验丰富。”她顿了顿，补充道，“反正他们也不会去查。”
“牛，”东方末干巴巴地说，"你怎么不说你还姓班？"
“承让承让。”
“谁夸你了？！”
阳光依然温柔地笼罩着教室，尘埃继续它们漫无目的的舞蹈。蓝天画望着窗外发呆，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桌角的裂缝。她以为自己会很难过，但奇怪的是，心里只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像踩空了一级台阶。
余光里，东方末正烦躁地转着笔，笔帽上的小恐龙挂坠一晃一晃的。那是上学期期末她随手扔给他的，没想到他还留着。
“那个英语课代表，蓝天画！”班主任的声音突然响起，“也是文娱委员是吧？来，把这份全年级的班委名单送到学生会。”
蓝天画猛地回神，眼珠一转，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老师！我一个人拿不动，让东方末一起去吧！”
“喂！”东方末瞪大眼睛。
班主任摆摆手：“快去快回。”
走廊上，东方末抱着厚厚的文件夹，脸色黑得像锅底：“让你送你就送，凭什么拉上我？”
“我寻思着要死也拉个垫背的。”蓝天画蹦跳着踩地上的光斑，“这么远的路，不能我一个人走。”她突然转身，把怀里的表格一股脑塞进东方末手里，“考验我俩友情的时候到了。”
“这东西我俩有吗？”
“……滚。”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行政楼里转来转去，像两只无头苍蝇。
“你说学生会到底在哪儿啊？”蓝天画踢了踢墙角，语气烦躁。
东方末刚要回答找不到就算了，拐角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俩在这干嘛？”
百诺抱着厚厚的资料站在那里，发丝被阳光染成金色。
“老班让送名单。”东方末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
百诺突然笑了：“我是学生会副主席啊，为什么不交给我？”
“你是副主席？什么时候的事？”两人异口同声。
“主席钦点的。”百诺眨眨眼，“就在你们忙着竞选班长的时候。”
蓝天画呆呆地张着嘴，像条缺氧的金鱼。东方末则了然地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
“学生会在哪？我俩找半天了。”
百诺指了指前方：“‘The Student Union’，看到了吗？"
“怪不得刚才没看到。”东方末摇摇头，“我英语不好。”
“连这都用英文，学生会会长肯定不简单！”蓝天画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然后猛地僵住了，“我靠，是你？”
刘阳烨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表情从震惊到崩溃：“为什么这么惊讶？我今天上午刚在你眼皮子底下上任的啊！”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会长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刘阳烨的领带歪歪扭扭地挂着，桌上还摆着半包没吃完的薯片。
蓝天画缓缓转头，指着刘阳烨对东方末说：“为什么别人的学生会主席都像成功人士，而我们的像流氓头子？”
刘阳烨：“我听得见！”
窗外，梧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蓝天画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场景，突然笑了。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撒了一层金粉。
或许，当不当班长也没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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