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武族的初雪来得比往年都要早。洛小熠站在财政厅高大的拱形窗前，看着雪花无声地落在庭院里那尊青铜雕像上。雕像手中的剑指向东方——那里是龙武族最富庶的粮仓，也是他父亲曾经管理的领地。
“大长老，这是上季度的税收报表。”年迈的书记官将一叠卷宗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慢。
洛小熠没有回头，倒是他身边的人转过身，神秘的紫色眼睛扫过那些刻意做得复杂难懂的账目。她嘴角微微上扬——这种小把戏，她在人界时就见识过了。
“谢谢您。”她声音轻柔，手指却精准地翻到标记有问题的那一页，"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北境的粮食税比去年少了三成，而当地商会上报的收成却比去年多了两成？"
老书记官的眼角抽动了一下：“这个……可能是气候原因，百诺长老。”
“气候原因？”百诺轻笑一声，从书架取出一份文件，“我恰好有北境气象站的记录。去年是十年一遇的丰年，没有任何灾害报告。”
老者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位看似温和的年轻女子正式接管朝中财务才三个月，已经发现了四处账目问题。他正欲辩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
“请进。”洛小熠说道。
门被猛地推开，孤斗星门长老东方末神色凝重地站在门口。
当夜，郊外一座不起眼的小屋里，六位年轻人围坐在油灯旁。他们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却分掌着龙武族的重要部门。
“桥梁使用的钢材质量不合格，”东方末将一份调查报告丢在粗糙的木桌上，双手抱臂，嗤笑一声，“猜猜材料供应商是谁？工垣大司空的弟弟。”
沙曼身体微微前倾：“更糟的是，工程款比预算多出了四成，这些钱足够再建两座那样的桥。”
油灯的火光在百诺脸上跳动，她静静听完每个人的汇报，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中取出六份文件分发给众人。
“这是我和凯风这三个月来整理的证据，”她的声音异常冷静，“殷志长老和他的党羽不仅贪污工程款，还通过虚假账目转移国库资金，总金额超过五百万。他们控制着龙武族三分之二的权贵，甚至在某些边境领地拥有私人军队。”
蓝天画一拳砸在桌上：“我们应该直接向公众揭发他们！”
“然后呢？”百诺冷笑，“你以为席罗大长老不知道？殷志服侍过三代长老，他的势力根深蒂固。没有确凿证据，我们的指控只会被视为年轻人的莽撞。”
凯风点点头：“百诺说得对。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一举摧毁他们整个网络的计划，而不是打草惊蛇。”
百诺突然抬头：“等等，你们听说了吗？北境的粮食短缺危机？”
沙曼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那不是真正的短缺，是殷志的人在囤积粮食，准备人为制造一场危机，然后以‘解救民众’的姿态高价出售储备粮。他们想借此证明我们这些年轻人无法应对社会危机。”
“所以桥梁坍塌可能只是开始……”洛小熠喃喃道。
壁炉中的木柴发出噼啪声，六双年轻的眼睛在火光中交换着决心。他们知道，一场无声的战争已经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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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武族的晨雾还未散尽，六道年轻的身影已站在新落成的白鹰塔下。百诺眯起眼睛，看着阳光在塔身镶嵌的玻璃上折射出刺目的光。
“这不对劲。”沙曼突然蹲下，手指抚过基座上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纹，“花岗岩接缝应该用铅水浇灌，但他们用了石膏混木屑。”
东方末用靴尖轻踢塔基，立刻有碎屑竅落下。他冷笑道，“外表光鲜，但一碰就碎。”
“预算表上明确列着铅材采购款项。”凯风翻开随身携带的账本，指尖点着一行数字，“三干金，足够浇灌三座这样的塔。”
一阵轻佻的笑声从背后传来。工垣大司空贾枭挺着肚子走近，金链在肥硕的脖颈上勒出红痕。“孩子们，在玩建筑游戏吗？”他拍拍东方末的肩膀，后者被他手上的扳指硌得皱眉，“真正的建筑是门艺术， 不是你们教科书上的理想模型。”
百诺悄悄拽了拽东方末的袖子， 阻止他即将脱口而出的反驳。洛小熠轻咳一声：“贾长老，东城墙的修缮工程似乎也用了类似的工艺？”
“聪明！”贾枭眼睛一亮，“这种新工艺节省了四成成本，我们大家都非常满意。”他压低声音，“知道谁推荐的吗？”他意味深长地指了指六越山的方向。
六人交换眼神。殷志长老——席罗在位时最有话语权的摄政大臣。
雾完全散了，白塔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一柄指向天空的利剑。百诺最后看了一眼那道裂缝，默默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危险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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