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未散去，演武场边缘的兵器架上凝着细密水珠。百诺解开腕带重新系紧，紫色布料勒出纤细却有力的腕骨线条。她反复调整护手绷带的松紧度，这是她的小习惯——确保每根手指都能精准控制气流。
三十步外，洛小熠正用脚尖挑起地上的竹刀。红棕色的发梢沾着汗水贴在颈侧，火象力量让周身空气微微扭曲。竹刀在他指间转出残影，突然"咔"地断成两截。
“看来今天手重啊？”百诺的声音随着晨风飘来。
洛小熠咧嘴一笑，虎牙闪着光：“怕伤着你，先泄点劲。”说着突然将半截竹刀掷向地面——刀尖在触地前被百诺的足尖挑起，稳稳落回兵器架。
百诺的进攻毫无征兆。前一刻还静如潭水，下一刻已切入洛小熠中线。右手呈凤眼拳直取喉结，左手同时扣向肘关节麻筋——
"来真的？"洛小熠后撤半步，后背突然撞上训练木桩。百诺的膝盖已顶向他丹田，紫色练功裤在空气中擦出“唰”的锐响。
危急关头，洛小熠腰腹一缩，从狭缝中退出，木桩上顿时留下三寸深的鞋跟凹痕。
百诺突然卸力，顺着洛小熠的力道腾空。紫色发带飘落的刹那，她足尖勾住檐角，整个人倒悬而下。双掌交叠如落梅，正拍向洛小熠头顶！
洛小熠不躲不闪，双臂交叉上举。“轰”的一声，他脚下青石尽碎，小腿没入土中三寸。百诺借反震力后翻，落地时却发现鞋底发烫——洛小熠竟将劲力导入地面，方圆丈内的薄霜全化了水汽。
“第二腿该攻下盘。”他话音未落，百诺的足尖已铲向他脚踝。洛小熠腾空跃起，却见百诺嘴角微扬——方才那记膝撞竟是虚招！真正的杀招是此刻凌空追击的手刀，正劈向他毫无防备的锁骨。
“砰！”
场边弟子们只看到洛小熠突然蜷身，用肩胛骨硬接这记手刀，同时右腿如蝎尾倒钩，足背精准抽在百诺持刀的手腕上。两人同时落地，青石板上各退五步，踩出蛛网般的裂纹。
百诺的呼吸第一次乱了节奏。她盯着洛小熠左肩——那里的布料已经裂开，露出泛红的皮肤。方才的手刀明明应该让他暂时丧失左臂行动力...…
“‘断云劲’是吧？”洛小熠活动着肩膀，肌肉线条在晨光中起伏。
百诺瞳孔微缩。这种针对性训练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早预判到会与自己交手。这个认知让后颈汗毛倒竖，却又莫名发热。
下一瞬两人同时启动。在一次格挡后，她突然变招，一个迅猛的扫堂腿直取洛小熠下盘。这一招又快又狠，而且明显低于规则允许的攻击范围。
“小心！”场边有人惊呼。
洛小熠虽然反应迅速，但这一腿来得太过突然。他勉强跳起避开主要力道，身体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在即将落地的瞬间，她腰腹发力，一个后滚翻卸去冲击力，单膝跪地稳住了身形。
“第七招该变线了。”洛小熠突然说。
百诺心头剧震——这正是她习惯的连招节奏！强行变招导致气息一滞，洛小熠的指尖已贴上她颈动脉。
“就是现在！”
百诺突然收势后撤，飘扬的发梢在空气中划出急停的弧度。这个违背武者本能的撤退动作让洛小熠瞳孔骤缩，但他身体的反应比思维更快——整个人如捕食的猎豹般贴地前冲，右手成爪直取她咽喉。
"上钩了。"百诺眼底闪过寒芒。她故意让后撤的脚步踉跄半步，白色练功服的领口随着"意外"的失衡微微敞开。洛小熠的指尖在触及衣料的刹那，突然看到百诺左手小指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你输了。”百诺的手制住他的后颈，宣告还未出口，突然感到锁喉的力道丝毫未减。她震惊地发现洛小熠竟在笑，被反关节控制的右手非但没有退缩，而是向前更进了一步。
“什...？”
剧痛让洛小熠额角暴起青筋，但锁住百诺咽喉的左臂纹丝不动。他借着体重将她狠狠压向地面时，百诺终于看清他眼中燃烧的东西——那不是武者较量的胜负欲，而是某种更原始的、近乎执念的炽热。
“砰！”
百诺的后脑在接触地面前的刹那，撞上了某种温热的阻碍。飞溅的青石碎屑中，她看到洛小熠的左手垫在自己脑后，而他的右臂正被尖锐的碎石割开数道伤口。鲜血顺着肌肉纹理流淌，在阳光下诡异地组成了像是火焰的纹路。
"为什么..."百诺的质问被咽喉处的压力截断。
洛小熠染血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呼吸带着铁锈味拂过她睫毛："你每次用关节技前...小指都会抖。"说话时他松开钳制，用脱臼的右手轻轻拂去她发间的石屑。
百诺躺在青石板上，怔怔望着悬在上方的少年。他的血滴在她锁骨凹陷处，滚烫得像熔岩。此刻的世界只剩下两个交错的心跳声。
“下次...”洛小熠用牙齿撕下衣摆包扎伤口时，含糊不清地说："别对敌人心软。"
百诺摸到后脑沾血的手印，突然意识到——方才若是生死相搏，洛小熠完全可以在保护动作前拧断她的脖子。这个认知让某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炸开，比她见过的任何武学招式都更具破坏力。
“明天...”她松开手时，指缝间还缠着几根红棕色发丝，"继续？"
洛小熠咬开一瓶药膏：“除非你答应教我断云劲。”
百诺接过药瓶的瞬间，两人指尖相触。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今天第一次，他们接触时没有疼痛与对抗。药香混着血腥味飘散开来，像某种隐秘的契约。
场边弟子们看着两位斗龙战士互相包扎伤口，没人注意到——当洛小熠的手指擦过百诺后颈时，那个永远冷静的月空星流门少女，耳尖红得像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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