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十五.

我当然没有走。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先生的状态依旧是一天天缓慢，但真实的好转。

他已经可以出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我白天在客厅里看书的时候，他时不时会从房间里出来，走上一圈倒一杯水或者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玩玩手机。

有的时候他还顺带帮我解决一下数学题，我惊讶于他明明是表演类专业为什么会这些。他朝我露出一个微笑，云淡风轻一句，感兴趣随便看看。

.....大神请收下我的膝盖。

而且因为有了第一次开口，他后面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开朗了不少， 时常会笑。

但是我们依旧没有问过他变成那样濒临抑郁的原因，小心翼翼地避开和这有关的一切话题，只是怕他回忆起来又回到以前的样子。

助理只要他能好起来，不愿意说的话也就算了。

几天之后的晚上助理有事出门。

我在卫生间洗漱完走出来，就看见抱着膝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出神的王先生。

顾席晟“在看什么?”

我走过去，声音在看见电视屏幕的时候戛然而止。

中央台的音乐频道经常会回放一些以前的舞台演出，我走过去的时候放的正好是几年前他们的一个节目。我记得那个时候最大的小凯也不过才高一的年纪，穿着白色镶边的连帽衫，伸直手臂作飞翔的模样，唱着《大梦想家》,个个丰神俊朗，意气风发。

我有点紧张，王先生在拒绝见任何人的时候，工作室当然也把那些通告和工作停了。

我看向他，电视机变幻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柔软的额发垂在额前，他定定的看着电视机里那三个活泼欢悦的身影。

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他也低头看向我，眼睛

是沉静的黑。

我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低低的说

顾席晟难受的话....可以不看。

王源”..... 顾席晟”

他静默了片刻开口，声音黯哑地问我

王源“如果我回不去了怎么办?”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我，张了张口想说话，却没有发出声音，傻傻地张着嘴，看着他的眼睛。

他不等我回答，叹了口气伸手搂住我，伏在我的肩.上轻轻蹭了一下，声音闷闷的有点滞涩

王源:“我有点累。”

我忽然明白，他这次突然的情绪低潮里包含着太多的原因和压力，找不见头也看不到尾，就好像一团很乱很乱的麻线缠在一起，也许从很早就开始的积累，一天天，直到最后一根稻草落下。

他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最后能吐出的只有一句“我有点累”。

鼻子酸了酸，我抱住他的背告诉他

顾席晟:“源源没关系的，回不去也没关系。”

那个时候我有一肚子话想告诉他。

想告诉他，他其实已经做的足够的好;想告诉他，他所承担的早就超过了他这个年龄需要承担的;想告诉他，其实无论他做什么，依然会有很多人喜欢他，为他骄傲;也想告诉他，我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是王源这个人。

但是到后来我一句也没有说，只是轻拍着他的背，说了一句又一句的

顾席晟没关系。

顾席晟 所以没关系啊，

顾席晟 如果回不去那就换别的方向走，没关系的。.如果累了就停下来歇歇脚，没关系的。

顾席晟 已经够好了。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毛茸茸的很温暖，靠在他耳边告诉他。

他没有回答，只是更紧的抱着我，脸靠着我的肩。

有温热湿润的感觉在我肩上缓缓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