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醒啦。”女臣停下了构思剧情的工作,随口言道。
“啊……大概吧,你要是再下手重一点,估计这本书就完结了。”走乂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算是把身撑起来了。
“你……”小赵同学刚想对女臣来一声亲切的问候,脑子就闪过一丝灵光,知道自己应该把嘴闭上,“哦算了,我看漫画就行了,别管我。”说罢便瘫回自己的沙发上。
此时的小姬坐在一张木摇椅上,前后轻微地晃着,腿上还盖着一条绣着“白金の星”字样的蓝紫色毛毯,提前享受着老年生活一般。桌上近他的那侧,置着一具茶杯,外观还算是精致,白瓷金花还有一套的底盘,也不知是哪里偷来抢来的奢侈品。里面却泡着拉低档次的碎茶叶末,哦不,里面泡的那可比碎茶叶末还细上几分,简直快融溶进水里去了。
“嗯,醒了,醒了好,然后呢,就这么躺下了吗?不评价一番我这有趣的故事吗?嗯?”虽然是对走乂说话,但始终是拿捏着一副位高者的腔调,让人听起来有些许不爽。
“……”走乂没有应声。
“哦?”女臣脸上露出一副名为奸诈,亦称猥琐的笑容,“根本没有睡着但又怕被发现之后再被打一顿,所以在一直闭着眼听故事,躺这么久没动过,腿麻了吧?是不是使不上劲啊?走乂同学~”
走乂把头转过去,尽量不让女臣捕获自己的表情,但这有什么用呢,因为……
女臣并没有再打走乂的欲望,无论走乂说什么,做什么,毕竟刚刚完成一番创作的感觉是美好的,心情会异常愉快——莫说走乂的低下评价,就算直接辱骂女臣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压制那份喜悦。
“咳咳……呃……那个……”
“哎呀,别支支吾吾地嘛,有什么事尽管说,批评啊意见啊都可以,问问我为什么讲完故事出了一趟门也行,什么事都可以……趁我心情好。”
但走乂看女臣那阴森森的样子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事都能说的,而且……绝对是让他问为什么出门这件事!
“呃……我没事,我很好,呃呵呵……”走乂感觉心里有股力量拽着他的嘴,告诉自己不能顺应女臣的想法。这种力量时常出现,而且被女臣亲切地称为——“叛逆期”。不过这样就让走乂原本自然的表情变得生硬,似乎添上了些许滑稽的效果。
“有趣,非常有趣。”不仅嘴上说着有趣,手还放下了本本鼓起了表示赞许的掌,“既然你没有问题,那就我来问吧。”
“问呗,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走乂是这么想着的。
“你……”女臣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头,示意走乂注意他自己的头部,“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哈?哇哟,你要侮辱就直白一点嘛。”走乂像是松了一口气,姿势又欠揍起来,“咱俩谁跟谁嘛,又不是玩不起,别那么隐晦,继续继续呀。”
走乂此时居然觉得被辱骂一两句是如此的安心。
“哦?真的没觉得身上少了点什么吗……嗯哼?”女臣这疯狂变态科学家的语气,没有产生任何影响,尤其是对走乂。
“……没有,你又不是那种会乘别人没有意识时把他的头摘下来当夜壶用的人……”走乂顿了一下,接着道,“也不是那种把人在昏迷中实验,从而节省麻醉药剂开支的无良医师。”
“好吧好吧,最近真的越来越无聊了,连挑逗你都显得那么无趣,真是对不起,唉……”
走乂看着女臣躺着摇椅上,把奸诈切换成愉悦而又阳光的表情之后,深刻的感受到,相信一个人的人品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有人企图调戏你的时候。
这里需要插几句话:他们各自心里都明白,对方的存在更多是为了取悦自身,以免太过无聊而精神崩溃。
但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根本就不在乎对方,假设一方出门被车撞死了,另一方一定是会为了庆祝他要在异世界出人头地,而欢歌载舞的。因为祂会重新创造一个角色,也许会差不多,不过有暂时的新鲜感,总比无聊一辈子好。
但这里确实有点无聊过了,只有一张木桌,一对似乎可以随意变换样式的椅子,和一柜子的书,顺便还有两个火柴人,他们之间却也只能勉强搭个茬了……
女臣算是躺累了,站起来展了个腰,道:“唉,跟你玩可真没意思,还不如看书呢。”
“书?就你那小本子,一天到晚拿着翻,都快你给你翻烂了,我还好奇又啥好看的呢。”走乂环顾了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诶,小姬,咱这儿的柜子呢,我记得原来放墙角的啊,我瞎了?”
“你应该是瞎了,这不一直在么。”
“哈?你逗鬼玩儿呢,柜子呢?里边还有我漫画呢!被颜如玉吃了还是你拿去当屎盆子了?你用食堂泼辣酱把我柜子搬给卖废品的了?还是把里面的书拿去擦屁股玩了?”
光听着这几句非常幽默风趣,站在大街上喊会被打死的疑问句从走乂的嘴里像机关枪一样“突突”出来,女臣猛然产生一股子做运动操的冲动,但作为一名绅士,应当“礼貌”地予以劝阻:“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喊话的瞬间,女臣起身对着走乂就是一通痛打,直接把走乂揍上了墙。只听咣当一声——墙面毫发无损,另一边的走乂也毫发无损——毕竟都是内伤。
“无损个屁啊!小姬你他……”走乂“无缘无故”挨了女臣一痛欧拉,怒火中烧,狂怒中正要起唇留香之时,女臣一把推开走乂,道:“我不告诉你在这儿了嘛,还特地把您请到这来,可真是辛苦死我了。”
走乂眼看着女臣向刚刚自己靠着的地方一摸,果真有东西——一方淡淡突出的扁平矩块。
走乂自然是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咋用,甚至是先前连见都没见过,不过凭着直觉,以及好奇的坏习惯,这玩意理所当然地被他认为是个按钮。于是乎,眼疾手快的走乂二话不说就摁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没有丝毫反应。
“没反应啊喂!你搞出来的这东西出问题了吧!”非常理直气壮,丝毫没有觉得是自己使用错误的原因,所以……贴着墙又被挨了一通拳击。
好了,人躺好了,表情很安详。女臣取来毯子随手一撒,正巧落在走乂脸上——要是白毯子的话,就显得更加安详了。
女臣也没再管他,蹲在矩块前,一根手指很轻松地向上打开了活板门……里面的才是按钮。
此时的走乂很平静,并没有突然起身进行自爆式的吐槽……物理层面的自爆。
按下按钮,伴随着机械的哐哐声,临侧的墙壁一点一点地把木质的橱柜吐了出来。
这橱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因为占地面积是没几尺,可从上到下五六层啊,里面是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糟乱无比,连点空隙都给塞得满满的……
与橱柜外的干净世界极度不合。
“喝——啊——喝——啊——”走乂突然就掀开了毯子,大口呼吸了起来,等他缓过来,指着女臣就喊:“藏这么深憋着防家贼呢是吧!”
女臣没理他,自顾自地在本本上撕下一页来,往身后一扔,径直回到沙发上。
不得不说,女臣有些许霸气了,这非常不符合他的人物形象,缺少“捧哏”该有的一分弱势。
既然女臣没理走乂,走乂也没心思往下说了,眼下只有书是最重要的。只见走乂一个鲤鱼打挺……重重地摔在地上,再用一副“刚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爬起,将“逗哏”这一角色定位展现得淋漓尽致。
“嗯……算是没弄丢。”走乂关上橱窗转身就神情严肃,语气激动地对女臣说:“你知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啊,我的书啊!平日里白白给你看连声谢谢都没有跟我说过,你看起来白嫖得很爽嘛!这一柜子的书就跟我的命一样,书在我在,书亡我亡!你个升米恩斗米仇的家伙,把这些书当你自己的了是不是?想搞科技就自己捣鼓,动我东西还不经过我同意算怎么回事……”
“嗯,嗯,嗯……”不管走乂有什么话讲出口,女臣就只会“嗯。”他的脸皮厚和不要脸只占原因的一小部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等待某句话……
“……你知道了没有!”一顿嘴炮输出,对女臣造成的伤害是一丝没有,但至少自己心里爽了。
“嗯。”
“下次不能这样了!”
至此,走乂正式结束了长达六分钟的精神攻击。
“讲完了?”女臣翻阅着本本问道。
“你要愿意听我还能继续。”走乂似乎把女臣的问题理解成挑衅了。
“不,不用。”
“那我用物理攻击?”
“我记得你说了一句‘书在我在,书亡我亡’对吧?”
“可能大概或许有。”
“那么,能请你去死吗?走乂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