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十二章 逐渐明朗
长留山
自打东华上仙上任后,长留山的局势就一直不大好。
先是掌门大人忽然突发奇想心血来潮亲手接过了长留山全部的公务,几乎架空了另外两尊,后有莫名其妙今年招新取消,招新时间一延再延。
这还只是初级局势,都不是那些已经招进来的长留弟子在乎,或者说是关注的话题。
可是问题在于今日清晨掌门忽然更加变态的下令,长留山将于半月后进行全面考核,考核不合格的要么自动取消长留弟子身份降为杂役弟子,要么直接离开!
而且东华掌门这个变态的命令还不只针对广大未拜师弟子,面向已拜师的弟子,还要根据所拜师父的潜质和本人出身的条件提高考核标准!而且同理,收了徒弟的考核标准还要更高!
当然已经收徒拜师的不可能赶去当杂役弟子,不过达不到标准依然会被整得很惨,收了徒弟却达不到标准的门下弟子自动转入同级别师兄弟门下,已拜师却没收徒弟的一旦不合格,倒是会视情况而定到底是默认逐出师门还是降级至低一资质的师门。
现在长留山简直是议论之风盛行。
有说东华掌门是不是要借着考核的名义迫害前任掌门唯一一个徒弟兼长留山的太子殿下。
有这样的议论实际很正常好吧?
现在众所周知太子殿下她因为魂魄四散陷入沉睡,能不能醒何时能醒还未可知,又要如何去完成东华掌门的考核呢?
当然更多的人议论的是东华掌门他是不是要打着考核的旗号给已经权倾长留几百年的世尊摩严使绊!
当然伴随着东华掌门是不是要给世尊摩严使绊问题同时到来的是世尊他是不是干了啥伤天害理的或者是得罪了掌门的事,然后那些所谓的世尊阴谋论再次甚嚣尘上……
然而谅他们也想不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与前些日子的议论均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太辰宫
“让你散播出去那些谣言你可都散播完了?”东华背对着东方彧卿,愣是营造出一种高深莫测的氛围。
“都散播出去了。”东方彧卿自认为,再制造谣言方面没有人能比得上他,没有问题都能被他说出问题,更何况只是简单的遵从父命散播一下?只是有些关乎他着紧的人的事,他依旧需要一个确切的说法,正面的答复“爹,儿子有个问题想要问您。”
“东方小子是想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要如你让人散播出去那些谣言一样迫害小花花!”一个来自笙萧默的不合时宜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动子画心尖上的人,我倒是不怕他与我拼命。”东华阴阳怪气的说。
“那你还叫东方小子散布这样的消息,我看你是真不怕他听到回来找你麻烦。”笙萧默也阴阳怪气的回答。
“虚张声势而已,谁说谣言就一定要坐实?”东华斜眼看笙萧默,转身就是一个眼刀。
“那那些关于你要给大师兄下绊的谣言也只是虚张声势?”笙萧默揪住东华一个话头穷追猛打。
“你要问的实际是这个问题吧?”东华不留情面的揭开笙萧默顾左右而言他的面纱。
“哈哈,嘿嘿!”笙萧默尴尬的笑笑。“兄长果真才智过人,小弟惭愧。”
“所以你之见,你想不想我给他使绊?”东华明知答案依然要问。
“东华师兄,这些年来小弟又何尝变过,想要的无非是三位师兄能够和平相处。不管是大师兄架空掌门师兄,还是东华师兄你要给大师兄使绊,这些都是我不想看到的。”笙萧默这句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
“不过你也应该清楚,你的这些希望终究只能是希望,是不可能实现的。”东华毫不客气的打击笙箫默的自信心。“初初修道之时,谁不是赤子之心?只是如今经历的多了,得到的多了,又有几人能够维持自己的初心不变呢?”
“老四,有的时候你所予你所求之人之事,可能早就不是当初你还识得的那个人或事,难道你别要就此意冷心灰吗?”
“东华师兄,你说得对,得到的越多,便越容易忘记自己的初心。只是师兄,你的初心又是什么,如今它是否还在?”笙萧默这次到难得的没有在和稀泥,而是咄咄逼人的把问题抛回去。
“从未得到,何谈失去?”
“你当知晓,接任掌门并非我所愿,我既从未将其当作一种得到,又何谈是否会影响到我的初心?”
“东华师兄宏智,小弟佩服。”笙箫默假假一笑:“只是东华师兄,你也未见得有多高尚,唯恐天下不乱故意把千骨的事情闹得很大在先,故意散播谣言坏大师兄名声在后,东华,你又有多坦荡?”
“你以为我不想公开揭露他的阴险嘴脸,当众按照门规治罪,给所有被他迫害过的人一个公道?”
东华显然是会错了笙萧默的意,笙箫默想的是他和摩严可以和平相处,好好共同执政,他确权当作笙箫默在指责他揭露摩严的手段并不光彩——有些错误是他虽不得不承认,却也不想改过的。
“只是老四,妖神出世的余威太大,影响面也甚广,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哪些人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哪些人又没有恢复。况且,就算我们能够十拿九稳保证所有人都恢复了从前的记忆,那些德不配位也好,不配为师也罢,都不是我们能够将其铲除的理由,想要把它连根拔起,我就只有将他树立成反面典型。”
“东华师兄,你真的下定决心一定尝铲除大师兄了?”笙箫默似乎还想和稀泥。“东华师兄,得饶人处且饶人,真的没有必要那么斤斤计较,难不成你真要像你散布出去的那些流言所说的一样,要害了他的性命吗?”
“我倒想像老师对待衍瑶真人那样对待他。只是还是那句话,长留声名已经受损,再也经不起一场大的政治波动。”他说这话就像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儿。“不过老四你要清楚,经不起是经不起,绝非不能!”
“让他变成一个有名无实的世尊,还是直接下令褫夺了他封号,取决于他的措施和觉悟。”东华神情中露出一抹狠厉:“他那样德不配位的一个人,我不会让他长长久久身居高位,他若识相些,早早上书申请致仕,我还尚可保留他的封号位分,只除了他的实权;若他一直冥顽不灵,我也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你知道的,我想做什么,从不惧后果,我真想做的事儿,谁都拦不住!”
“我知道你是个能下得了狠心的,不用你三番几次的强调。”如果不是笙箫默深知东华的为人,他几乎要怀疑因为师父害死了他娘子所以他怀恨在心,要拿师父的最满意的得意弟子出气。
“令竹染去叫他母亲劝他父亲急流勇退这事是你做的吧?”东华给笙萧默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但我令赵芷鸾用以劝他的无非是世间人最在乎的那几件。我这么干算不上不正大光明吧。”说着说着笙萧默忽然有了底气一般大声起来。“你想怎样就怎样,我是劝不了你,不过总有人能劝得了你。”
“你是说,子画回来了?”东华有些怀疑笙箫默的消息来源。
“这些日子我一直和他有联系,你是知道的,他回来是肯定没回来,甚至这样的意向也是半点也无。他只是……有些事儿想和你谈谈。”
“嗯,你去吧,想谈什么我和他谈。”东华抬手做结印状感应白子画的位置所在。
不知为何,它感应到的对方的位置是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在不停地移动。
他自是不会怀疑自己感知法术使用的如何,只道是子画本应该在四处奔走。
东华的感知法术诚然是没有问题的,白子画此时此刻正在从蜀山赶往莲城的路上。
再来连城之前,他在蜀山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当然是为了赶着等无垢历劫回来以后再过去。这样决定,寻找小骨的魂魄自然是最重要的任务无疑,只是还另有一个其他的原因:
无垢历劫也历了许多时间,它自当去瞧一瞧挚友。
莲城
诚然如白子画的预料,无垢已经历劫归来。
自打坐中倏然睁开双眼,无垢转头看向静室外,这时一个衣着普通的莲城弟子过来通报:“城主,有客至。”
“都说了我在闭关,不见。”
“城主,来人是长留上仙白子画。”小弟子吞吞吐吐的回答。
听到这一声通传他愣了一愣,起身走出静室边走边吩咐:“打开莲池结界,迎客。”
“是。”小弟子拱手作揖,快步离去。
依然是富丽堂皇的堪称嚣张的莲城。
会客厅正中一个巨大的金莲喷水池,随处可见的金塑像金柱子金烛台……
“几月不见,我听说你不太好?你既不好 我就开心了。”无垢几乎是幸灾乐祸一般的给白子画斟上一杯茶。
“修为已达上仙之上,无垢,你这次倒是成效颇丰。”白子画认真打量着无垢身上的仙泽,欣慰地说。
“那一世我刚好是个习武从政之人,拜你徒弟所赐,我在的那处凡世一连打了七八年仗,妖魔也是横行,多次历劫转世,我竟恢复了些仙术道法的记忆,那七八年我一边带兵打仗维持和平一边降妖伏魔,倒是积累下不少功德。”无垢连连若有若无的提及那令白子画心随神伤的人和他在人界的那几年。
“恭喜。”白子画语气平平,听不出半点欣喜的意味。
“说起你的徒弟,倒也不得不赞一句妙人,见过她,我竟也要怀疑是不是你刻意拿来骗我收徒。”无垢的赞不绝口中带有一丝惋惜。“修行千年,师父徒弟我也见了不知其数,她却是唯一令我也生出收个弟子也不错念头的人。”
“你谬赞。”白子画轻叹一口气,神情中流露出的凄凉,竟令无垢也心生怨念。
“我说那些确实没有谬赞。她天资极佳又勤奋刻苦,性格欢脱能解人忧愁。笑容明媚灿烂,状若无忧无虑。若我也能收到这般一个好的弟子,竟我求之不得的福分了。”看着白子好怨念的眼神,无垢恶趣味忽然发作。“子画,你那丫头捅了如此大的娄子,按门规是要逐出师门的吧?你若也无力或无心护她周全,不如让至我门下如何?我刚好缺这样一个听话的小徒弟。”
“抢我的人?”白子画二话不说,一个眼刀弯过去“你做梦!”
“我便知你不会如此客气。”无垢露出几分揶揄的笑“你既不愿将她让来我门下,既要占着她师父的名分,便要承担起师父二字的责任。关于她,我却有几件事要同你说,要提点你。”
“我时间紧任务重,你长话短说。”白子画自认为他是最了解小骨的人,不会,也不应有其他人比他更了解他的小骨,因此他回无垢这句话回的有些敷衍。
“子画,你可知晓,你那丫头,是个惯爱逞强的。”无垢语气严肃,竟是半点玩笑之意也没。“当初我执意要追杀媚儿,她竟生了跟踪我的念头……子画要知道上仙阶品,哪是那么容易跟踪的?好在我只是借用她的出现给媚儿以更深的绝望,但她又是否想过,若我当真并非善类,她又如何自处?能否全身而退?”
白子画心中猛的一痛!
无垢说的显然就是最残忍的事实。
他给小骨灌输了太多太多他的观念,几乎把她培养成了女版的自己。若放在前世他一定会很欣慰很自豪,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这样的小骨并不好。
有一些他不想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若不是小骨听到自己出事的消息就强行出关损了元气,又拼着元神被震碎的风险强行闯入墟洞,还和小妖神打了个两败俱伤,她虽也在各种外力的帮助下灭了妖神小小的将功补过了一下,却也把自己搞得几乎油尽灯枯……
如果他带回来的小骨不是天劫伤,闯墟洞伤被妖神伤上加伤,就凭他东华云隐笙萧默的稳妥,刑伤固然难缠,也定不会闹得今日这般棘手的境地……当真是他的错,是他不好,没有教会她在做事之前先保护自己也没教会她不要瞎逞能。
“子画,知道你是她的师父,不过你可万万要肩负起这二字之重,你传授她强大的法术没问题,你严格要求她的品行没问题,你希望她能和你一样承担六界责任也没问题。”说到这,无垢语重心长的顿了一顿“可是子画你也要明白,她不是你,没有你那么强大的能力,我反而认为如今的她需要的并不是勇往直前的勇气,更多的是识时务的明哲保身。”
“无垢,你莫不是是故意的,故意来叫我伤心的?”白子画凉凉一说。
“我自然不会说来故意让你伤心。”无垢也凉凉的回答。“只是有些问题,你竟然着紧她,我见了,我知晓了,自然是要提醒你一二,你不也一直把预则立不预则废当做人生信条吗?”
“多谢提醒。”白子画情色几许按黯然。
“子画,我倒是还有件事要问你。”无垢忽然想起昨日才接到消息。
“嗯。”白子画示意无垢想问就问。
“东华和摩严自小就不对付,你知道的吧?”同门多年无垢不相信白子画会不知。“只是你明知东华和摩严的不对付,还要把掌门之位传给东华,字画你是故意要给摩严下绊吧?报复他前世那样欺负你的小徒弟小娘子?”
“传位东华确实是局势需要。”白子画微微蹙眉“只是传位以后,他做什么,他要做什么,却都与我无关。”
“我是知道你不会故意给摩严下绊,只是世人不会这样想,世人只会认为你传位给东华,就是要借着东华和摩严自小不对付这一条,给摩严一个不痛快。”
“东华,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偏激的,不该做的?”这次日子白子画确实不太关注仙界的局势,还有仙界最近都发生了什么。
“他自上任以后处处打压摩严,听说这段日子便要彻底废了他了。”无垢淡定的把这传言在口中说了一说。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只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东华做的若当真如此过分,我也认为是不大妥当的。”白子画竟出人意料地摆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只是眼前之人既然郑重其事的当着他的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他也自然要给他一个他想得到的表态。“你且容我留宿一段日子,稍后我就和东华通一通气,告诉他做事不要太过分,凡事多留三分余地。”
“你不远万里从蜀山跑到我这是想干什么我又怎会不知,你想住便住。你我二人既是好友,又岂会分的那样清楚。”无垢坏坏的笑:“我归位之后没多长时间,云牙就醒来了,这几日在我的帮助下,她修习的进境倒也颇快,再过些时日,等她元气恢复个七七八八,我与她便要成婚,你一定要多留几日,等看了我二人的大婚之后再走。”
白子画满头黑线中。
无垢,我确定了!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伤心的!
无垢已经离开,偌大一个客房,白子画独自坐在蒲团上。
他双手结印,试图联系东华,并与东环通一通话,结果没想到,意外的并没有得到东华半点的答复。
好生奇怪。白子画心中暗忖。
刚才不是东华先联系他?他分明感应到了。这才多长时间,他就有事情要去做?竟连自己传音他都无暇回应。
长留掌门辛苦他是知晓的,只是他从不觉得竟然辛苦到东华这种程度,难道真如无垢所说,东华自有他的打算?他实在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师兄弟四人之间。
东华无暇回应白子画 ,自然有原因,只是却不是为了什么正儿八经的政务,而是另外一条,攻心。
东华深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自然也知晓诛人最主要的是要诛心。他诚然承认自己擅长使用武力解决问题,只是偶尔一些时候,他也并不那么十分的喜欢武力。
贪婪殿
已经入夜,偌大一座殿宇却并未掌灯,远处望去,只觉漆黑一片,竟是什么也看不清。
摩严端坐在主殿的书案前,神似呆滞目光空洞,当然是在凝神细思东华继任来发生的事情。
似乎是一阵风吹过,吹开了几扇窗棂,他并没有使用法术,而是起身去关窗,很准确的,他感受到了有一道身影直直立在了他身后。
“故意散播谣言坏我名声,这事是你做的吧?”他不用转头就知来人是东华。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东华坦荡的语气竟不由叫质疑他的人自我怀疑是否是自己太过敏感。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东华,你又有多坦荡?”摩严有些乖戾的大声质问东华。
“我坦不坦荡,诚然是一个问题。”东华奉行的信条是:脸皮乃身外之物。他直直向前走了几步,肩膀几乎贴上摩严的肩头。“只是我散播出去的这些谣言,倒是哪一条冤枉了你?!”
“你!”摩严气结,诚然东华并没有冤枉了他,只是……“我做这些一切都是为了长留!”
“这样的谎话,你恐怕是把自己都感动的不行吧。”东华语气冰冷,没有半点温度。“到底是为了长留山还是为了你自己,我不必说你也清楚。”
“……”摩严似乎有一瞬间被震慑住,他胸脯上下翻腾着没了话语。
“为了自己那不值钱的名声,狠心杀妻弃子认子作徒,独断专行架空长留掌门,不顾禁令妄动私刑,滥杀无辜,毫无半点良善之心,更毫无半分修行之道。摩严,呵,你当真是老师的好徒弟啊!”东华对着摩严已经是字句千斤的讥讽。“如果老师知道了他一向倚重看中偏爱的大弟子如今竟变成了你这副德行,那老师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好看呢。”
“东华,我告诉你,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摩严气得大吼大叫,眉毛拧成川字,不甚俊朗的脸,瞧上去竟狰狞无比十分可怖。“你别以为你的修为比我高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东华,我在长留山已经执政了三百余年,你想要对我做什么,底下的弟子都不会答应!”
“哦,是这样吗?”东华露出邪魅而又嘲讽的笑。“你区区一八重天小仙,竟也想挑战本座十重天之威,当真有勇气,但我要告诉你,你就算再有勇气也是以卵击石!我劝你识相点,我现在没有公开对付你,绝不是我不能,只是我不屑!”
“你!你!东华你到底想要对我做什么?反了你不成?!”摩严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狮吼功竟用到了这样的地方。“东华,你难道连长留山的颜面都不不要了吗?!花千骨偷盗神器罪大恶极,长留山的颜面已经受损,此时此刻,你、你、你,你怎敢?!”
“摩严,如果那个一直甚为尊重你爱戴你的小丫头知道了你今日这些话,知道了你自始至终对她都只有利用,她会怎么想?会有多心寒?子画又会怎么想,会怎么对你?你要知道前世今生子画的逆鳞一直都是她,你竟敢动她,竟敢用她作为你要挟我的筹码,如果子画知道了这些,恐怕此事无法如此善了吧?”东华用自己的肩膀牢牢抵住摩严的肩膀,语气平静的仿佛在说一件最普通的事:“摩严,那丫头今生转世并没有前世的记忆,也不知道你前世对她的偏见,那你对她的利用她一旦知道便单纯地只成为了利用,呵,我竟不知为了利益,你竟连自己在后辈面前的脸面都不要了!”
“她不会知道,永远都不会知道,不会有人敢告诉她!别说她现在还睡着,就算她醒了,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如果没有你的刻意散播,大约也没有谁知道吧?”摩严的表情露出危险:“害她几乎魂飞魄散的直接推手是你,我也曾悉心教导她了那许多年,如果我告诉她你散播这些谣言,只是因为易朝天子一朝臣的缘故,新主难容就臣,你说她是信我还是信你,东华?”
“抱歉,从进入这道殿门开始,我便用传音螺留了音。如果我让彧卿把这个证明传音螺交给她,你说她是会信宠她维护她许多年的东方还是信一直对他严格要求单纯只将她当做后辈的你?哦,这还是假的呢,真的只是当成利用的工具而已。”东华从袖袋中掏出那枚传音螺。
“东华,你说面临一个随时跟任何人说话都有准备一两枚传音螺在袖中留音的人。花千骨,那个单纯的丫头到底会信谁?她难道不会认为你是一个危险的,会威胁到旁人安全的存在吗?”到底是相处了七八年,摩严自认为对这个,他曾经是嗤之以鼻视为妖孽的师侄,拥有足够的了解和认识。
“哦,抱歉,你是不是忘了,上次我用这招还好巧不巧的刚好救了她一条命。”东华不理会来自摩严的挑衅。“如果没有我高举传音螺,放出那段录音入了大殿,配合她师父演的那一场戏,她如今又岂会有半点命在?魂魄估计早就散的无存了吧,这样就算子画有天大的本事也断断找她回来不得!”
“那时的她心中只想着自己如何做才能维护他师父,保住她师父的名誉,不让她师父为难,不把她师父也牵连进来。她丝毫没有半点求生意,你搅和了他的计划打算,她又怎会感你念你?”摩严似乎已经十拿九稳。
“那是你在前一日刻意指示落十一他们三人闯入大殿,生生断了她的念想!”东华依然是平静,不得不令人赞一句平静的男人最可怕。“若不是你故意横插一脚,她怎会断了求生的念头?这些你当我不知道吗?我告诉你,摩严,你能瞒得过子画,瞒得过笙箫默,却唯独瞒不过我的眼睛!”
“东华,你,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摩严暴怒,三拳两脚就拉开架势,准备从东华手中强行将那枚传音螺抢来毁掉。
“还想动手?你自己不估量估量,你有几成胜算赢我。”东华的语气,是十足十的嘲讽。“还要打吗?”
“你,你,东华,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就算留下了这枚传音螺,也不会有人去为你送给她!我不会允许有敢于违逆我意愿的人出现在我不希望他出现在的对象面前!”摩严狂妄的高声喊出这句话。
“你已经杀了李蒙一次 杀了我儿一次,杀人灭口的事儿,你当真做的熟练。我却十分想知晓,死在你剑下的冤魂是否曾经存过上来找你复仇的念想。”面对摩严的一再暴怒,东华的回复一直只有平静二字,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更加淡定的给自己周身设了一层针对上仙的仙障,这层仙障摩严就是拼上毕生的修为也破不了。
“东华,你又何苦什么都知道?如此这般,你累不累?”摩严当然无法一再无视来自东华的威胁和挑衅,再加上一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人生至理,摩严对着东华状若教导后生晚辈一样语气诚恳谆谆教诲。
“哦,那你认为像子画那样当一个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只知道单打独斗整天把天下苍生当成自己一个人的责任的迷糊的傀儡掌门,任凭你这个权势滔天的长老随便捏拿在手中随意玩弄,就不累了吗?我当真为子画有你这样一个师兄而感到悲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东华此时此刻竟是在刻意激怒摩严,可能在他那个早已深谙帝王心术,各种阴谋诡斗的心底,他是希望能激得摩严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便于自己彻彻底底拿捏到他的把柄吧。
“你当我这三百多年的长留世尊是白当的吗?!”失去理智的摩严当真上了东华的圈套。“东华,你真的以为你当了长留掌门,就能只手遮天不成?!”
“呵呵!就凭你刚才这句话,我大可治你一个大逆不道的谋反之罪!”东华冷笑,从袖中又取出一枚小小的传音螺。
“东华,和谁讲话你都要带着传音螺,你真是个可怕的人!又或者说你到底是有多无聊,一点一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都要记个清楚吗?!”摩严看着东华又取出一枚传音螺,神情中果真带了一丝慌乱和紧张。
“你即是长留世尊,我自然不能怠慢了你,这也是我的待客之道。”东华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只针对你一个人,至于他说这话是到底是真是假,却也实在无从分辨。
“东华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是故意针对我的吧!”神经有些粗的摩严大喇喇的把这句话喊出。“你、你、你,东华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给你就是。你不要乱来了!”
“摩严,你说如果我在出了你贪婪殿后直接昏迷坠落长留岛,经过老四检查发现失去半数内丹,你说那些长老会如何看你?师兄弟手足相残残害同门,还是谋害掌门?”
“不会有人信你的。”摩严依旧十拿九稳。“我会告诉他们因为酷刑结束花千骨几乎没了气息,是你自己把内丹给了花千骨保命。”
“前一条是所有人知道的,不过后一条有谁人能为你作证?不然你认为我到底为什么在继任当天就叫来了长留山九阁四百年间的所有公务,又拼着身体不眠不休好几日把它们看完?还有你竟没发现这些日子我身上的气泽,与刚回长留时一般无二吗?”
“你……我原本以为你对我的算计只从谣言开始,想不到你刚接任掌门的时候就开始算计着了?”摩严大惊失色。
“当然最重要的一条是,你我二人是最存在利益冲突的,自我上任以来一直明里暗里的打压你,几乎剥夺了你全部的实权,你因此心生不满继而铤而走险,说来也是符合常理的了。”东华很不要脸的说出这句话,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最后的王牌。
“东华,你莫不是人界写宫斗的戏本子看多了吧?”摩严活见鬼的说。
“多读书是件好事。”东华这话说的更不要脸。
“那又如何,你倒是不要忘了十重天法术中的回空咒倒是可以用来追溯已经发生的事。”这一条还是若干年前东华在仙剑大会上公开提出的他敢肯定,如果东华不说他一定不知道。“就算你和子画都不愿意施法,长留山还有明正慧清镜可以证实我的清白。”
“那几个月前怎么不见你提出用明正慧清镜证实一下子画家那小丫头的清白?”东华很不坦荡的竟然开始倒后账。
“一个大老爷们儿翻小肠?”摩严使劲让自己从震怒中平静下来,挑了挑眉。“你羞是不羞?”
“与我而言,脸皮乃身外之物。”东华这话说的十分欠揍,然而事实是没有人能打得过他,更没有人能有实力揍他。
“东华,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给你就是,你不要再胡闹了。”和一模一样的一句话,只是这次更多的不是嚣张而是无奈。
“摩严,你到底还是识时务些,上书自请致仕吧。或许看在你和子画共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会保留你的尊位尊号,只彻底除了你的实权。”说完这句话,东华头也不回的闪身离开,因为极暗极暗的环境,他并没有看见摩严那张凶煞中带有一丝不忿与不甘的脸,只听到一个娇俏的女声响在他们师兄弟二人之间。
“夫君,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和尊上的时代已经过去,我们现在也是时候急流勇退了。”
对话还在继续,东华却再也无心关注了。
“怎么可能,夫人你可知,若不是东华横插一脚,我也不至于今日还要位居人下?!如果不是他东华,我早就不需再做人臣了!”
“夫君,你不要在做困兽之斗了,东华上仙,怀圣仙尊他,你是斗不过的。”
太辰宫
东华稳坐在蒲团之上,双手结印,试图联系白子画。
他很肯定子画已经闲暇,一定可以回应他。
“终于有空找我了?东华掌门,你当真是公务繁忙。”无垢告诉他那些传言多多少少已经触及到了他的道德底线,那么一瞬间,他后悔没有把掌门之位传给师弟,而是传给了东华,是以他在说话的时候竟也带上一丝冷嘲热讽。
“子画,你这是吃枪药了?”东华有些奇怪白子画对他的态度为何会来一个大转弯“无垢给你脸色瞧了?”
“东华,这些日子你做的有些过了。”显而易见的指责。“师兄他从来都是为了长留,你又何苦一再为难他?”
“他越权!”果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为君之人都会介意此事。”
“你上任以来,处处打压他,架空他,又何谈越权一说。”白子画反倒认为东华在说谎。
“你在任时,他可曾当你是掌门?”东华认为白子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白子画丝毫没有把摩严越权的事往自己在位时联系过。“他做的那些德不配位的事,阴谋算计,还有指使落十一等人闯入大殿,断了你家心心念念的小娘子的求生欲。这些事情你可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知道。”
“诚然,这些事情我都知道。”白子画到底还是难以割舍多年的师兄弟情意“只是东华,师兄他到底是我师兄。”
“子画,行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纵容恶人的不作为本身就是一种错。”东华正色道。事实上,他对子画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的偏见,她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子画的立场出发,站在子画的立场上。“子画,正是你那般纵容摩严,才惹出这许多乱子,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纵容他吗?”
“这……东华你行事有点分寸,我与他毕竟也共事了许多年,你多少给他留些颜面,别做的太绝。”白子画见自己无法让东华回心转意,也只能继续和他谈条件,又或许,得知东华要整治摩严,他心中也是有期待的?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东华这句话就是纯粹的敷衍。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东华,这些日子小骨如何了,离开长留,许久不见小骨,我很是担心她。”白子画很明显感到来自东华的敷衍,他也不拆穿,只自顾自的进行下一个他关心的话题。
“比你刚走时要好很多,气息虽微弱呼吸却平稳。棘手的却是无论汤药还是药膳一概味不进去,身体根本没有营养供给骨头上的伤口愈合,看来还是要按照老四预判的那样等你带回她剩余的四魄再徐徐图之。子画,现在以我之力也只能先用法术吊着她的灵气不至于她失去仙身。”一要在白子画面前说小骨,东华倒是很有耐心。
“嗯,知道了。”白子画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我为你俩做了这么多,你连一句谢都没有吗?”东华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你应该的。”白子画认为,以东华的聪慧,应当知晓他这句应该的何所指。
总结:以往章末总结都是长篇大论,这次说点简单明了的。
东华对付摩严主要采用的是攻心策略,继位之前把阵仗搞得极大,先给摩严心灵以打击,上任后一手干完全部三尊该干的事逐渐架空摩严,安排东方彧卿散布各种各样的关于摩严的负面信息迫使笙萧默叫摩严老婆劝他退隐,在摩严被各种谣言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在很阴暗的环境下去摩严面前说他清楚他做的一切龌龊事击碎摩严的心防。还有一个关键点摩严就要下线,他下线的诱因是前面铺过的一条线。综上所述,东华对付摩严的主要策略是攻心。
另外我在写各种情景转换的时候以前用的是直接转换,这一章开始换用千丝万缕的联系无缝转换,不出意外的话以后都会用这种方法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