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十五章 不复从前
“哟,回来了,进展如何,可还顺利?”东华看着白子画风尘仆仆的样子,不怀好意的说。
“已寻回小骨的三魄。”白子画语气虽然十分淡然,但是是个人都看得出他眉眼中弯弯的笑意。
“对于这进度你可还满意?”东华显然是明知故问,但是不知为何这样的话在他口中说出却没有那样的一味。
“还算满意。”白子画实话实说。“这进度确实快的让我惊喜,我原以为如何也要要花个一两年才找遍她的魂魄,没想到这才半年,已经可以做到三魄归位。”
“都是在她曾经待过的地方找的?”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在白子画看来,东华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在哪里找是重要的问题吗?
“诚然没什么问题,只是最顺利的一步过了,剩下那一魄你就慢慢找去吧。”忽然,东华笑得十分邪恶。“在故地的这一部分自然是最好寻的,因为无论是什么人死前最后时刻,皆会对过往产生种种留恋,人去了以后,魂魄也是徘徊着不肯离开。只是散落在各处的那最后一魄你想要寻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白子画表示被东华打击到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样的顺利是老天看在他和小骨情真意切的份上给予他们二人的恩惠,结果想不到一切的一切,却终究只是他的臆想。
都说上天仁慈,可他仁慈个鬼?!
“对了,东华,我听说你已经彻底架空师兄,接下来关于长留,你打算怎么做?”虽说已经让位,但白子画对长留的感情却当真比真金还真。
“你有什么想法?”东华理所当然的认为白子画向他提问是因为他发现了问题,并且有了想法。
“积弊甚深,而且盘根错节关系极其复杂,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难以根除。”这些事情其实他白子画都知晓,也曾经动过念头,想要做些改变,可是终归职权有限,他下的命令执行力度也并不强,因此他也所以说多番努力却也只能以不了了之为结局。
“子画,按你所说,我觉得问题终究还是出在权力不够集中上。”东华用手指蘸着杯中的茶水在茶桌上画了一个大圈,又零零散散的画了几个小圈。“桌上的每一个水圈代表一个权力中心,然而星罗棋布的分散代表权力分布极为松散,且你虽作为掌门,最大的权力中心却不在你这。”
“东华,你不要太针对师兄。”白子画俊眉紧蹙“师兄他并没有私心,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长留好。”
“掌门师兄,我有一点就很不明白了。当初师傅当掌门的时候,那些长老倚老卖老不把师傅这个掌门放在眼里,甚至捏在手中戏玩,你都是气的不行,每每和我提起都是希望师傅早日采取措施将那些长老处理掉以稳固朝纲。可是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轮到你当掌门,摩严师兄也是我把你这个掌门放在眼里,你就处处忍让,不与他发生争执。”笙萧默几次张嘴又合上,最终终于忍不住还是把这句话说出,可是说着说着最后这几个字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如果不是你和小花花有过那么刻骨铭心惊天动地的一段,大师兄也有赵芷鸾那个娘子和竹染这个儿子在那儿摆着,我真的要不由得怀疑你同大师兄是否有……”
“笙箫默!”白子画将手中茶杯用力在桌上一砸,显然是已经动怒。
“子画,你冷静。”东华把被白子画砸过的茶杯又用两指捏起来放在白子画手心。“你要知道,作为掌权者,雷霆手段方显菩萨心肠,纵容恶人的不作为本身就是错。”
“东华,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于东华的态度,白子画显然十分不满“你可以不顾你和师兄的感情,可我要顾念,他毕竟是我师兄!”
“师兄如何,师弟又如何?”东华要说的东西诚然是正确的,只是那态度却是十足十的欠揍“你和他,哦,不对,现在说应该是我和他,于公是上下级,于私才是师兄弟。依照门规更应该是等级分明,在公事上必须维护掌门尊严,带头执行掌门命令!摩严他这种人换到谁门下,谁都容不下他。说的再直白点,如果他和老师共事是敢如此嚣张,他一准活不过三天,他敢如此的任意妄为,胡作非为,还不都是你惯的?!”
“东华,你言重了,你我都是修行之人,有些事情不需要分的那么清。”这次倒是轮到白子画来和东华的稀泥。
“哦,你不分,我却要分。”东华有些恼怒于白子画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许难得糊涂是一种理想的人生处事态度,但绝非一种为君之道。“我东华自出生起便孑然一身,一生中从不屑与人争斗,凡事抱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思想处事倒也无妨,也无关大雅。但如今我做了长留掌门,我就是君,我决不允许我手下的人,把我架空甚至是骑在我脖子上拉屎!你可知?这是一种严重的失职和不作为!纵容坏人等同作恶,无原则的宽容大度根本不适用于君主!”
“……”对于东华的观点,白子画竟然表示无言以对。
“掌门师兄,你宽以待人严以律己是对的,但做为第一大派的掌门,你确实还欠些火候,你在任期间虽见不得潜规则的问题发生在你身上,你却不出雷霆手段严厉制止,更从未有一时半刻想过要端正长留学风。你无原则无底线的退让,任由出生好些的恶人横行而不管,这与助纣为虐又有何分别?掌门师兄,不是我说,和师父或者是东华师兄相比,你真的缺少杀伐果断气魄。”
掌门师兄和东华师兄在任期间长留山的风气他是看在眼里的,是以他虽然对摩严师兄有很深厚的感情,今时今日倒也能公正地说上一两句话。
“掌门师兄,你自诩六界第一,可我看来,各派掌门中你却是最软弱无能的,才会把自己搞的那么惨,也害了小花花。说的大言不惭一点,这事哪怕是放在我笙箫默身上,都不会是那个结局,很多很简单的事都被师兄你的过度担责给搞砸了。”
“你二人到底是何意,今日净是想给我来个联合批斗吗?”白子画更加不悦。
“嚯,说你两句,你还生气了。”东华带上一丝揶揄的表情,看着白子画。“你和摩严,但凡能拿出一星半点你同我和笙箫默的这个脾气来,他都不敢把你这个掌门不放在眼里,随便捏着玩儿。”
“你我乃是挚友,师弟于我更是交心,我这才会在你二人面前不那么拘束些。”不知为何,白子画明明十分普通的一句话愣是说得让人感觉心疼不已。“我与师兄,终归是不熟。”
“子画,你这是典型的窝里横,到外面就怂了。”东华的语气更加揶揄,表情更加不怀好意。
“你二人休的胡言乱语!”白子画震怒,显然是又要砸手中的茶杯。
“掌门师兄你且息怒息怒,别再摔着套茶具了,太辰宫中的茶杯前些日子早已被不满长留山现状的东华给摔了个七七八八。也只有这一套茶杯还能将就着留着待客。”笙萧默也是不怀好意的看看东华,再看看白子画,只把二人皆看出尴尬神色,才不依不饶的继续开口。
“善良和仁慈是人性中最美好最高贵的品质,它散发着天使般的光辉。可是掌门师兄你可知晓,善良不仅仅包括对善良的追求,同时也包括着对罪恶的惩罚。因为除恶才能扬善,去邪方可扶正。否则善良在邪恶面前有时将变成致命的弱点,反而会令你受到伤害。我不是针对摩严师兄,我也从不针对你们三位师兄中的任何一位。只是邪恶的人是没有良知和道德底线的,恶人有了权势就是灾难,就比如说蓬莱的现任掌门霓千丈。
“掌门师兄你和小花花当真可以称得上是仁慈和善良的化身。只是人无完人,小花花资历尚浅年龄又轻,她存在轻信和愚善致命问题,师兄你又太正,正过了头就变成了迂腐。正所谓‘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师兄,你不累吗?所以你们都需要在历练中不断的成长成熟,方能大彻大悟,领略到道的真谛。”
“笙萧默你别说了,说的我头疼。”东华平生最讨厌那些弯弯绕绕,一向奉行的原则是能动手就绝不动口,因此无法在笙箫默的高谈阔论下取的同感。“我拿你自己的经历给你举个最浅显易懂的例子。子画,你是是长留的掌门,是整个长留山的君。小骨前世是掌门首徒,相当于今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当然你前世也多次宣称小骨是他的徒弟,一切有你处置,连生死都由你决定。
“然而在摩严纵容默许,甚至是授意霓漫天加害小骨的事上,你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在杀阡陌打上门来要人的时候,你却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宣称是你下令将小骨放逐蛮荒永不召回。你非但没有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反而把所有的黑锅都背到了自己身上,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十分失望。
“霓漫天是摩严的徒孙,他纵容霓漫天干如此恶事,还是背着你长留掌门白子画干的,这不是不把你这个掌门放在眼里又是什么?连人界之人都知道打狗要看主人,这事在任何时候都犯大忌。就算小骨当真罪恶滔天应该千刀万剐,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也应该由你亲自下决定决定执行,他摩严有什么权力凌驾于你掌门之上这样做?”
“不,她是小骨,我如何狠得下这心。”不说此话还好,此话一说出口,白子画反而有种越抹越黑的感觉。
“掌门师兄,你这是什么逻辑?你狠不下这个心,你就要默许摩严师兄凌驾于你之上加害你的徒弟?”笙箫默不愧被花千骨赞一声狐狸,耳朵之尖简直非常人所能及,再加上他唯恐天下不乱,和热掌门师兄吃瘪的恶趣味,他顺理成章的把这句扎白子画心窝子的言语这话说出口。“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好像也不能这么比喻哈,不过我的意思你懂的。就算掌门师兄你当时还不能接受自己对小花花有男女之情,但师徒情还是有的吧?自己的徒弟被人如此作贱,看到后无动于衷,我当真是佩服你这样的一味的忍气吞声只会欺负小骨叫的六界第一人。”
“笙萧默,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果然不负众望的,太辰宫中最后一套还能将就着待客的茶具应声而碎。
“子画,你不要如此动怒,笙萧默没有恶意,也没有质疑你对小骨的心,只是话糙理不糙,他说的话也未尝完全不可采纳。”东华也是无奈,只能一个修补角决丢过去,把被白子画摔碎的茶杯重新拼好。“子画,你自己想想。从前你在位的时候,对于底下那些小弟子而言,出场是个什么气势,多厉害啊!你在万众瞩目之下落在长留广场,所有弟子无不恭身下拜,齐声高呼恭迎尊上回山,何尝不是威风凛凛气场全开,可是为什么你在摩严面前就是那么的弱呢?难道长幼有序四个字当真盖不过你为君他为臣的现实?”
“我……”出乎意料的,白子画竟被东华质问的无言以对。
“你要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诚然你不是笙箫默说的那样的想法,但是却备不住底下会有人如此想你,如此一来,你岂不成了口是心非禽兽不如之人?”东华斟酌的说辞,结合现实规劝。
“我……”白子画还是无言以对,或许东华和师弟说的对,他不是个好师父,也不是个好掌门,更不是个合格的爱人。
“子画,你还不明白吗?你才是掌门啊!还拿前世摩严纵容霓漫天迫害小骨的事情举例,销魂钉和断念剑是小骨应该受的惩罚,是经过长留合法的会审程序判定的,她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够了代价,难道不是吗?
“虽然说你白子画当真冷血无情确实是好样的,不顾小骨的泣血恳求,狠心用断念剑处罚她,但对这些,小骨不会有太大怨言的,她只会觉得,她是真的错了,被你抛弃被你处罚都是她活该。。
“可蛮荒遭遇和绝情池水就是十足十的无妄之灾,是不应该小骨承受的。出了这样的问题,完全是摩严和霓漫天的滥用私刑还有你的各项管理都不到位造成的,这种行为本身更是目无法纪之举,有悖长留门规,是应该被追责的,可是你却什么都没有做,反而替他背了黑锅,一味的无原则纵容摩严,难道说长留门规是专为小骨量身定制的,就只针对于小骨这样的人而适用吗?”
“不是,我当然不是,我,我……”白子画再次被噎的无言以对,知晓他们前尘往事的那些人,无不是站在他的立场出发,将事情事情走到那样一步,归结于小骨的隐瞒和不懂事,却从无人像东华师兄这样斥责他。从一开始或多或少他错了多少,她又错了多少,或许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话又说回来哈,说实话我感觉这一百零一剑完全就是多余的。,判决就判了八十一根销魂钉,小骨挨了十七根你说自己教徒不严也把剩下的替他顶了,他说你这一百零一剑下去不光小骨残废了连个凡人都不如断念剑废了,你这又是何苦来?我倒是有些好奇,如果没出绝情池水和蛮荒这一档子事,你打算怎么办?我记得彧儿曾同我说过,他把小骨从蛮荒里救出来时她也残废了,如果妖神之力取出来……可是小骨已经被挑了筋脉剃了仙骨成了残废,全靠着妖力续命,你难不成要把她拖回绝情殿贴身照顾?”显然,东华爱捉弄人的恶趣味又不分场合的上来了。
“前些日子我令竹染叫他娘劝他爹退位的时候我曾与竹染交谈过,我依稀记得竹染曾同我说,就凭你的功力只要十余剑就可以让小骨变成十成十的废人,你倒好,不依不饶刺了她一百零一剑,当时她还好奇来着,小骨是做了怎样的事惹得你那样大动肝火,他还同我说他分明记得以前同你共事的时候,你就算脸上做出个表情都嫌累。”
反正知道自己无言以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反驳东华,竟乖乖低头顺目做出一副听训的样子,任凭东华在如何长兄如父般的谆谆教训,他也不说半个字。
“嗐,掌门师兄,你就是太惯着摩严师兄和底下那些小弟子。”笙箫默唰的一声打开折扇,夸张的在胸前拼命的扇着。“我告诉你啊,如果是谁敢那么糟践我的心上人,哪怕是事后叫我看到,我一定会冲冠一怒立马断了他家害我的人那一臂,我倒要看看其他人谁敢做声!长留门规中似乎也有这样的说明和规定吧?真想不通掌门师兄,你竟然只给了霓漫天一袖子,还叫她和你顶嘴呢。说实话,老白啊,你那一幕真的像个十足十的软柿子,大大折损了老白你六界第一的形象,你从前霸气外露在六界立威的那些气势都上哪儿去了?难怪大师兄喜欢捏你。”
“师弟,不要再说了!”白子画语气中已经露出浓浓的压抑,他深深地相信,如果面前这两人在说出下去,他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飞到贪婪殿和师兄打一架——师兄和他都是长留山巨头,而且掌握着很大一部分实权,师兄势力甚至可能还要压了他一头,这样不管他知不知道摩严有错,真的要整治他都要上升到政治层面,这种事情往往都是被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也不得不承认,以他的群众基础……根本就没有公开收拾师兄的实力,再加上也没有向东华师兄那样暗戳戳收拾摩严的心计……他们实在把他惹急了他和摩严师兄再打一架都比公开的整治可能性要大的多。
“哼!”东华忽然冷哼一声。“白子画你爱的到底是你的小骨还是摩严?!”
这是他对付白子画的新策略。他早就发现了刚才他那个亲亲挚友的异样,看来他和老四的提点还是有作用的,那么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给这事儿加一加码,彻底给白子画一闷棍,把他敲醒。否则就算自己整顿了长留山以后再交给他,照样会被他弄得一团糟。
“东华,你莫要胡言乱语!”白子画怒,习惯性的又要砸手中的茶杯,却被东华一道气泽死死挡住。“你不许我和老四质疑你的感情,你却来侮辱我的感情,这是何道理?!”
“好,你要说道理,那我便同你说一说道理。”将白子画从冥想中诈出,这是东华的策略之一。“我为了整治他曾经探查过他的记忆,你不用跟想着跟我耍无赖不承认。”
“当初摩严在人界与妖女私相授受还有了子嗣,东窗事发后非但没有勇气承认反而试图杀人灭口。这种情况按门规规定,当三生池水各浇一浇,然后结合具体反应酌情处理吧?那是你可曾动过半分为竹染与她母亲做主的心思?你没有!你纵容了他,还帮助他隐瞒了与妖女私相授受珠胎暗结的真相。”
“竹染为了报复他老子偷盗神器,试图夺取妖神之力失败东窗事发,三尊公审结果已定,只待第二日执行,却被摩严一个暗度陈仓私自以长老之位更改了三尊会审的结果,按照门规应当褫夺封号贬一贬位分,你照做了吗?没有吧?你只是暗中修改了前一日审判第二日执行的模式,然后就默许了他的小动作。”
“长留山分明有掌门戒情的戒律,紫熏狂爱你,摩严不但不阻止,还自做主张请到长留来当老师,人家是上仙,他惹不起,我就不说了。但如果换做霓漫天也狂爱上你,说不定他摩严还愿意撮合呢!他这人做事没什么底线的,认为和蓬莱千金结亲对长留有益,既使不结亲他也不敢伤害霓漫天,还怕得罪蓬莱呢。势利眼一个,如何配为长留修仙圣地之尊位?!”
“你分明下令将小骨关入仙牢,严命没有你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看。他们进仙牢时两个守门弟子说,尊上有命,任何人都不准进去探望。摩严说,连我也不行?两个弟子哭丧着脸说,特别是世尊,尊上特意交代过,世尊若来立刻通知他。霓漫天就出手打昏了两个弟子,从他们身上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进去的。看的出来你有心防着摩严,只是你太正了,不知道小人难防。”
“此外摩严从仙牢出来后怕守门弟子告发,把这两个守门弟子全杀了,同天晚上,李蒙来找摩严解释,便被摩严灭口了。一日之间连杀三个长留弟子,再加上竹染娘东方彧卿共计身背五条人命。这样的作风显然已经违背了修仙之人的道,按照长留门规应当废除长留的修为交给戒律阁详查并处置之后逐出门去,你也没有这么做吧?我全当你是当时以你的实力就连云隐和实际也打不过你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就不与你计较……”
“只是你是否想过,小骨被毁容得连五官都分不清了,就像被泼了剧毒强酸一样,当时锁骨都露出来了,可想而知毁容到了什么程度,还好因为昏迷这眼睛并没有睁开才幸好没有毁了眼睛,只毁了眼皮却也粘在了一起,还是竹染用刀割开的,她还被霓漫天强迫着灌了绝情池水在喉咙里,小骨的嗓子完全废了,到了蛮荒之后,靠开发出来的妖神之力,才可以用内力说话,但是样子依然极度恐怖。所以在最后的最后,小骨才会决然选择死亡,而不是和你走,接收封印,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这样毫无尊严的活着,何况还要被永世的囚禁。
“说实话,我也曾爱过痛过也曾悔过,我多多少少可以理解你想保护她的感情,只是你的手段太残忍,有时候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还要带着恨带着痛苦带着绝望活着,你有我,摩严紫薰檀凡无垢笙萧默,一大批的人爱着关心着,可是小骨只有你,她把你当成他的全部,把你当成她的信仰,我知道你作为师父有责任保护小骨,作为长留掌门,有责任要守护天下你也不好受,你为了天下忍辱负重,可你为了她做了什么,你的底线只是要她活着啊,你把她发配蛮荒,虽派了哼唧兽去保护她,但是她不知道啊,她以为你抛弃他了,不要她了。霓漫天又告诉彧儿是异朽阁主,在他看来,东方也欺骗她了甚至还是利用她,你只要她活着,只要她的验生石还亮着,可你是否想过她是以怎样一种形态活着?你又是否想过那是被发配的她甚至连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那样的她是否会被侮辱,侵犯,甚至是分食,这些你一点都没有考虑过……哪怕是活着也是苟延残喘,这样的苟且偷生,做为女人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东华承认涉及到爱人的事情,他有些失控了,毕竟他是当真的爱过痛过也失去过。
整理整理思绪,东华继续开口。
“你眼看着摩严杀了彧儿,故意杀人该如何处置?刚才我已同你说过了吧,长留不是门规森严么?还双规制呀?所以他是你师兄你不能得罪是吗?”
“我记得小骨因裸背图之事对霓漫天动了杀念时,笙箫默说千骨向来善良从无害人之心这事一定另有隐情。你还反问他有隐情就可以杀人吗?可到了七杀殿,小骨质问摩严滥杀无辜时你为何只回答她师兄是有不对的地方,但他都是为了长留,你还说彧儿的死是个意外,他明明当时是对小骨痛下杀手的,只不过彧儿挡住了,故意杀人也叫意外呀?你最在乎的对错呢?我真怀疑七杀殿的你和当年绝情殿的你是不是同一个人,这样的你,还有什么资格给小骨当师父?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说着你爱小骨?”
东华说完这些,一推身前的茶盏,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窜到笙箫默的身侧,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就将他往太辰宫大殿外扯,只给殿中的白子画留下一句冰冷而没有半点情感的话和两个飘逸的背影。
“子画,我和笙箫默先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然而他不知,此时此刻,白子画的心中早已是波涛汹涌:
我白子画修仙千年,断情绝欲,心如止水,大爱天下,慈悲众生,降妖除魔,战无不胜,为人处事,无愧于心,人品修为,六界称颂。不成想却阴沟里翻船,在情场上一败涂地。当然,许多人都以为是小骨勾引了我,尤其是师兄更是固执己见,对小骨恨之入骨,几番欲除之而后快,他以为只要没有了小骨我就还是原来的我。……
其实不然,他们都不知道,我是败给了自己,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人最难战胜的就是自己。当时我曾经对无垢说过,云牙做为你的生死劫并没有错,错的是你对她动了情。其实我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正如师弟笙箫默对我所说,只要自己心思澄明,就不怕别人多情叨扰嘛。俗活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紫熏缠了我那么多年,我都无动于衷,她不是也没有办法么?
如果说我中毒那次迷失了心智吻了小骨还情有可原,那我在七杀殿那次可不糊涂,为什么又犯了同样的错呢?小骨是个大姑娘,愿意和谁好干我何事?我又有什么权力去干涉她呢?
归根结底,还是我自己以前太自负了,太自信了,断情绝欲只是纸上谈兵,自己深陷情海无法自拔而不自知,却一味地伤害小骨让她断情。
当小骨最后终于放手离开了我,我才知道最不能放手的其实一直是我自己,这也是对我口是心非自欺欺人的报应。
唉,悔青了肠子也没有用,所幸小骨现在并没有前世的记忆,可是他却再次因为想要救我而犯下大错,我又因为那可笑的原则害她重伤几乎魂飞魄散……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寻找回小骨最后一魄,全心全意的对她好,弥补她。我相信,以小骨对我的理解和信任,我们一定会有花好月圆重归于好的一天。
白子画终于从冥想中回过神,他站起身向太辰宫外走去,原本以为会看见在外面等他的东华和师弟,结果却是殿外的空无一人和殿下全部弟子的行色匆匆,他有些惊异的退回书房,长留山的掌门何时如此辛苦了?长留山的修仙何时如此紧张了?
在传音告知东华并取得允许后,他一本一本翻阅起东华桌案后的书柜上摆放着的他在任以来处理过的公文。
等他一本一本全都看完,他真的深刻的为东华强大的能力和精力所折服——东华他办了的公务实在是太多了。
话还要从东华刚接任掌门开始说起。
原来自从白子画让位东华并离开以后东华用了各种手段力求逐渐架空摩严,当然也包括打一场愈演愈烈的谣言战。当时在他设下这第一计的时候东方彧卿曾经有过这样的疑问:难道他老子就不怕关于摩严的黑色新闻传到各派会在整个仙界这个大范围内损坏摩严的声誉长留的声誉,后来当他看到东华反手一道召令颁布时,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初在异朽阁还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可以控制东华是有多么的不自量力。
东华的召令是这样的:阻断包括观微传音在内的一切弟子与外界的个人信息流通,把长留山打造成一座铜墙铁壁的围城。
他还很过分的把话说的更直白了一点:禁止一切长留在籍选送弟子与本派的私下通信,违者一律按泄密罪而不是私通信息从严处理——在长留山泄密罪不是个小的罪名,其严重性绝非私通信息这样只用面壁几年的小罪名可比。
不过还好东华没有丧心病狂到强制斩断选送弟子与原门派的一切联系,只是规定亲友联系一律走官方渠道,在指定的督察人员监督下联系或会面。
其实东华此举也算不上十分过分,毕竟各派都有只属于本派的机密不容外传,因此各派都在一定程度上拥有自己的保密系统,只是长留山的这一保密系统被东华给设置到了极致。
除此以外他就一直在亲力亲为的处理长留山的一切政务,他用最适合自己的手段完整且全面地了解了长留山的现状,然后终于在内务阁玖苒自尽,摩严上表请求致仕的时候找到了时机大展拳脚。
当然也包括那个本来踌躇满志结果最终结果不知道有多少水分的考核。
理所当然的,身为掌门竟被欺瞒,东华感到十分愤怒,他当即大笔一挥把本是心血来潮的考核定成了一月一次,还硬性的针对各类弟子定下各项指标,一旦考核没通过要么按照最初的方案处置,要么自己去戒律阁按照从前白子画在位时处分的三倍领罚。
在东华这样的强压下,大家为了达到考核指标自然只能拼命的勤学苦练,这自然不是一件坏事。
只是白子画看着条条款款的硬性指标,心中觉得有点不对劲,一时间却说不出来不对劲在哪。
总结:章标题叫不复从前,这一章是全文的一个分水岭,这一章后长留山的教风学风社会风气,白子画对小骨对摩严的态度,长留山一些列的政策体制都与从前不同。
本章三更主要讲三件事,第一更老白回山和东华笙萧默谈谈小骨的事,也谈谈摩严的事。
第二更东华用各种手段打醒白子画。我说实话,东华和笙萧默的每一句话都来自各种画骨楼里群里的讨论,我只是分类整合联系在一起。白子画也确实被东华笙萧默打醒,可是貌似看来东华不止把他打醒了,还把他打上了另一个极端,这也是日后会展现出来的一个问题,更需要进一步的解决。
最后一更说一说东华除了整治摩严以为做的其他工作,不总可能他当了快半年掌门只干了一件事。至于文中提到的东华搞得严密的保密系统,不允许私自与本派联系,可能大家会觉得这样的规定和监狱没什么区别,但我要解释一下,我的本意绝不可能是东华把长留山搞成监狱的模式。至于那个严密保密的系统,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你被抽去出高考题,在高考结束前你就是被这样限制的,甚至限制程度还要高于这个。就是这样的道理,当你知道了什么机密,怎么可能再让你到处乱说?如果还是无法理解这个设定的话可以去看看816地下核工程的例子。长留山的力量之于仙界就相当于这个工程之于我国,有点小秘密搞点信息封锁,自然是没问题的。至于长留山要如何收集来自各派的信息,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