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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全文版)

花千骨同人文之晨光熹微

第五十八章 脱胎换骨

床上的孩子猛地睁开眼睛,直直坐起,却正好对上面前一张娇嫩欲滴的脸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个一刹那的被惊倒,一个牵扯到骨头上伤口导致的剧痛外加受惊,振聋发聩的两声尖叫响彻太辰宫上空。

叫声瞬间吸引来在想事情的东华和自以为与小骨心灵相通的白子画,两仙几乎是同时间打破冰室大门冲进来,就只看到一座一卧两姑娘一地狼藉一片鸡毛。

因为全身伤痛,叫过以后花千骨已经再次栽倒在冰床上,面容苍白简直豪无人色,神情中一瞬间的裂开,更仿佛是心如死灰:那个孩子!师父不是答应了只收她一个徒儿吗?身边怎么会又有一个孩子?师父难道是要抛弃她?他说过的,不将自己逐出师门的呀,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怎能……

一瞬之间,她也想不到为何自己本该已死的身躯还会痛,还会心痛,还会绝望,难道还对师父抱着什么不该抱着的念头吗?放下吧,快放下吧,你不配,终是你不配……

另一边的幽若看着脸色几变的花千骨,再看看门口那俩脸黑的能滴出墨水的千年老仙,又若敏锐的意识到自己果然闯了祸,她惊慌失措地看向门口的白子画,委屈的叫了一声师祖,然后又一脸受伤求关爱的表情转向花千骨,委委屈屈软软糯糯的叫了声师父。

可殊不知她这声,软软糯糯的师父却给了花千骨最大的安心。

师父吗?她叫自己师父吗?那是不是说师父没有放弃自己,师父是这孩子的师祖所以把她带在身边……真是一件好事呢。

其实她求的并不多,她也从不想做别人的师傅,她只希望自己的师父不要抛弃自己,只要能继续承欢师父膝下,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幽若,退下。”门口的白子画终于有了给小骨解围的觉悟,或许他也只是想小骨亲耳听到幽若亲口叫出师父二字,知晓自己并未抛弃她。“莫要吓着了你师父。”

“哦,是。”幽若极不情愿的敷衍着,却也不能不一溜烟往外跑,师祖最坏了,明明她才是那个片刻不离身的陪了师父好几年的人,师父才醒,他就要卸磨杀驴打发她走,真是太过分!

是她徒儿么?是师父的徒孙么?师父既已亲口承认,想来是不会有假的,看来她是真的可以安心了

“呵,小骨,你师父都亲口承认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还能跑了他或跑了你不成?”东华不怀好意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却也算好巧不巧,当不当正不正给这俩人解了围。

“东华。”白子画深色一凛,似是斥他的轻佻,他走到花千骨床前,大手轻轻拉住花千骨柔若无骨的小手,一边本能的给她输真气,一边抚慰着她的情绪说:“小骨别怕,师父一直在。”

继而他又招呼东华过来,随后转头继续安抚:“小骨不要乱动,让你东华师伯给你看看,安一安你的也安一安我的心。”

得到了白子画的招呼,东华果然带着一脸戏谑的笑跟过来,他倒不敢和子画抢位置坐到那小丫头身侧去,只是定定站在床前催动法术,仔细的检查起花千骨包括灵脉在内的身体状况。

这其实并非一件难事,只是得出的结论实在太惊世骇俗,他也一时间无法确定,这才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仔仔细细检查好几遍才敢下定论。

“只是身上骨头虽断开多处,灵脉和经脉却完好无损,果然如老四所言,可按普通外伤医治。”东华凭空变出纸,以真气在上面写了个药方,边写边面向白子画念到:“用川乌5钱,接骨草1钱,川椒1钱,生半夏3钱,内红消20钱,金线吊葫芦2钱,七叶一枝花3钱,草乌5钱,生南星2钱,马钱子5钱,夏天无3钱一日三次煎服,辅以补气生血的回清丹,不出半月应当可以完好无初。”

“完好如初?”白子画诧异,小骨的神性竟以强到这样的程度,这到底对他来说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你指的是哪个初?”

“当然是恢复健康,这已经够好了,你还想要怎样?!”东华斜睨一眼白子画,戏谑的说“修为恢复如初不可能,只能慢慢重修,不过好在零卖完好无损,又有我的半颗内丹加持应该不会太难,子画啊子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你也不必忧思过剩。”

这一边两个千年老仙唇枪舌战,令一边半死不活的小丫头心中却也是几经波澜:连喝半个月苦药汤就能恢复健康吗?真的很好,也很快。只可惜修为却不能很快恢复如从前,这几年的荒废,更是拉大了她与和她同届入门同门的差距。不过这样的后果已经很好了,远远好过于她的预料:

在她的预料中,为了救师父,她是要去死的啊!还是魂飞魄散,死无全尸!如今她只是暂时需要卧病在床,很快就可以恢复健康,甚至也没有像其他受过钉刑同门一样废了灵脉,无法修仙,只是重修而已,只是可能要慢一点,这样的结局对她而言真的已经很好很好了。

她一脸幸福的傻笑:其中最好只是她能继续在师父膝下承欢,师父还是她一个人的师父一条。

看着床上躺着的半死不活晚辈,一脸傻样的盯着子画傻笑,东华有一瞬间感到莫名的尴尬:他这是……又吃了子画的狗粮?不想让自己继续纠结于尴尬中,东华更加尴尬的咳了两声,然后一脸正色外加戏谑的看向白子画:

“不过子画你且给我解释解释,这小丫头灵息竟如脱胎换骨般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前他的资质再好也好不过现在这般吧。”

东华不顾白子画也写满迷惑的脸,丢下一句话就轻飘飘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向后倒去,倒了几步以后又转过身一脸严肃的看向白子画“子画,你这小丫头和别人比情况实在太特殊,以后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以后再说。”

白子画心中了然:他的小骨是神,如今神性又增强许多,自然与旁人大不相同,这到底是好是坏也不能简单定论。

东华已经走到病室外,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一件事要交代白子画:“子画,从前封魔阁弟子下山历练层有不少弟子负了很深的伤以后出现嘴歪眼斜言语困难一脸邪笑等现象,医药阁几经钻研终于研制出所谓的'防护剂',你稍后自行去医药阁讨些来给小骨输些,我估摸着你也不想以后小骨因这怪病丧命。”

一听这话,白子画直气的想给东华几拳,按他的说法,想要防病梳着防护机不是应该越早越好?这家伙已经拖了他三年现在呢,跟他说,防止小骨死于怪病,难道不会太晚了吗?

只是时候虽不是对的时候,心却是好心,他总不能过河扔拐杖病好打医生,况且小组还没完全恢复健康,他也暂且还有求于东华,凡事不可做的太绝,若得罪了那老小子,指不定的那一肚子坏水的家伙要还要给他下什么绊。

“师父……”花千骨软软糯糯的声音在白子画耳边响起,他从未听过小骨这样和他讲话,仔细想来,竟还有一丝故意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可是此时此刻,一时间,他竟不知自己要怎样面对小骨——救了他的命的是她,害苦了她的也是他,他到底要如何面对不完美的小骨,如何面对不完美的自己?

他艰难的背对小骨理了理凌乱的思绪,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嘴角扯出一个微笑面向小骨,可是艰难开口,却也只能和她说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小骨,幽若……是你的弟子。”

花千骨:“……”啊啊啊啊啊,她什么时候想知道幽若的来路了?只是一时间她也觉得无法面对师父,这该怎么办?要不就按照师父的话题把话接下去?“我人都还半死不活,怎么忽然就冒出个徒弟来?”

一句话,只把白子画说的心疼欲死,可小丫头却没心没肺的咧着嘴在那一脸迷糊,他心中瞬间气结,小骨啊,你可知我已经没救了,你就是我的命,我是那样着紧你,可是只顶跟你师父的名头在你面前,我却不能逾矩,甚至不能和你透露半分我的情意,小骨,师父该怎么办才不会错呢?

“你可还记得你曾阴差阳错得到一块勾玉,直到妖神出世才证实那正是炎水玉最大的一片碎片?”白子画内心感到悲哀:他其实很想和小骨好好谈谈,可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行差走错酿成大祸都是为他,而且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已经站在仙界的制高点严肃处置了她给了天下一个交代,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又要以什么立场来指责或者教育她?

师父二字,如今他还配得上吗?

也罢也罢,想要和她谈谈却无从开口。那就继续说幽若吧。

“尹掌门的仇家为了报复尹掌门,把幽若的魂魄拘了,封印在那勾玉中,幽若被封印百年,后那勾玉被你阴差阳错得到并佩戴了这些年,你是她百年被封印生涯中成功唤醒她那一缕魂魄又是唯一一个给她温暖的人,所以她对你格外有感情,被放出来以后身体刚恢复些,就给她父亲留书一封出走来寻你了,为师估摸着幽若与你性情相投就做主暂且留在太辰宫守着你,还有两年才是长留正式的拜师大典,一切都还没有定数,如今你已苏醒,按你意见由你做主就好。”

“哦。”花千骨略有些怨念的看了看白子画,不知心底期待什么,得到这样一个回复,却也恍然有心中大石落地之感。

她悲哀的自怨自艾:可能有些事情终究无法回到从前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白子画还是觉得很无法面对这个小徒儿,更无法面对自己,就在把小骨抱回陶华宫自己给她安排的寝殿后借口东华有事找他离开了,事实上也确实是东华有事儿找他,中心思想不过就那三条。

第一条是让他别好一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样子,之前小骨还昏死着他不大精神不大想理事也情有可原,如今小骨已苏醒,又有幽若照看,他也应该肩负起应当肩负的责任,好好干活了。

第二条是和他商议给小骨举办加冠礼的事儿,一方面是害怕那些对小骨仍有怨念或是嫉妒的因为小骨名声受损修为也大不如前侮辱加害她,举办加冠礼,为小骨正长留大弟子太子之名对她无疑是保护。另一方面是如今长留山小一辈的弟子中实在是人才匮乏无人可用,他也还比是比较期待看到小骨以后大展宏图,彻底肩负起她作为神祇的责任。

第三条就是这三年来东华每每见到他就要和他老生常谈的内容:他对小骨万不可如前世一般只罚不教。东华认为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几件荒唐事,捅出什么娄子也都不奇怪,一次过错也不能彻底定性一个人,这个人将来要如何发展,其实是很不确定的。惩罚可以让小骨的错画上句号,帮她找回她的位置,拥有重新开始改过自新的机会,子画作为师长的教化和引导却能影响甚至是基本上决定她未来的走向。从前小骨身负妖神之力处境特殊,子画和他一起承担后,虽有心想教化于她却被摩严给搅和了,今生他已为他们扫清了障碍,子画就不能再不顾作为师长的责任。

这些其实白子画自己知道,他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倒第二次,此次东华这人实在是个操心的脑袋,自己还没搞清楚呢,就开始担心他了。

果如东华所料,不出一个月她就基本痊愈了,有时甚至仿佛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气,就连精神也好的简直不能太好,有的时候她甚至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灵识比从前巅峰时期敏锐许多,魂魄也比从前轻快不少。

她把这一切归结于自己的错觉或是心理作用,因为毕竟因祸得福这档子事儿实在太稀有,说起来也实在太惊世骇俗。

有时他也会明显的感受到一股雄厚而柔和的灵力在她周身经脉四处游走,温暖并疏通着她的灵脉,以起到保护她的灵脉不会因为长时间自身原因而阻塞的作用。

她以为是师父在每晚她睡了以后偷偷跑来给她疏导的成果。咳,这样的想法虽然很自恋,也很不要脸,但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解释了嘛……

虽然这种自恋给花千骨带来不小的愧疚感,但其实也不可谓说不是事实:咳,白子画这个拧巴的老仙,确实也干过在小骨不知情的时候给她疏导经脉的事儿,只是这原因不是主要罢了。

这一个月以来,花千骨过的简直不要太滋润,且不说白子画无微不至一日三餐的照顾着,就连喂她喝苦药汤喝完以后都会细致的给她嘴里塞两颗蜜饯,她总是罪恶的感觉等自己能下床了一定会胖三圈!

还有就是幽若那个讨厌的丫头,整天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在她耳朵边大呼小叫,还有时不时搞些黑暗料理来投喂和动不动就对她的脸戳戳戳是怎么回事儿?明明师父说的,她才是这丫头的师父,怎么搞的自己却像是比她小一辈儿呢。

不过平心而论,她也挺喜欢幽若这小丫头的:虽然这丫头整天在她眼前晃呀晃,在她耳边闹呀闹,聒噪的很,但如果少了这丫头,师父又是那样话少的一个人,她又只能躺在床上不能下地乱跑,也不能练剑练功,那她的生活一定会很无趣!

咳,为什么人人也包括在她自己看来师父只收一个徒弟对她而言是绝对的好事,她还是会为日后的生活而感到忐忑呢,以前也没觉得过师傅闷呐?怎么忽然就有了这样的感觉,真是好奇怪。

这是个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更是她花千骨苏醒以来的最好的日子:因为她终于可以下地了。

其实在她的自我认知中,她根本不用被圈在床上这么长时间的:她醒后第十天就觉得自己身体轻松无比一片大好,可师傅依然觉得他没好,还神经兮兮紧张兮兮的设了个结界,把她困在床上美其名曰养伤,让她动也动不了,真是闷死了。

她抗议的一次又一次把被子和枕头丢出去,有一次还半坐起来用手不断捶胸口,表示自己真的痊愈了不需要继续卧床,结果不知道是本来就没好还是被捶打的缘故,胸口竟又点闷闷的,嗓子也痒痒的,她试探性地咳了咳,结果居然咳了一口血出来!

然后她就被警觉的师父给瞪了。

还被师父下了最后通牒:不许闹腾,再闹腾的话就在床上多躺两个月再起来!

然后她就彻底蔫儿了,也听话了。

毕竟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啥都干不了,连看本书都要被严格限制时长的体验真的不怎么好。

终于一个月的休养时间过去,过了东华上仙叫她卧床静养那一关,她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把被子丢到一边,连鞋袜都顾不上穿就往前猛冲,直到撞破寝殿房门沐浴在院子里的阳光下,师父都没拦她并用法术的把她丢回床上。她才真真切切确定了自己是真的结束了漫长的养伤生涯。

她只着单薄的中衣打着赤足,站在屋前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桃花树下,看着这棵还略显单薄的树,却并不明白为何心里竟忽然升起一种想要爬上去的作恶欲。

“小骨。”白子画清冷的声音终于还是在她身后响起,只是不知为何语气中多了些无奈。

花千骨心里猛的一咯噔,难道师父又要把他丢回床上?她思维快嘴更快的嘟起嘴大声抗议:“师父,你不要再把我丢回床上啦,东华上仙说过的,小骨只用躺一个月的!一个月期限已经到啦,小骨已经自由啦!”

“小骨……”白子画这次不无奈了,而是严厉居多,他眉头紧蹙,语气严肃的抛出一句话:“你打点好自己,随后过来书房,为师有话要同你说。”

这次没有叫她回床上养伤,却让她去书房找他,再加上严厉的语气,花千骨这次丝毫没有了半点的喜悦之情,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忐忑。

她自己也知道,为了救师父她犯下了滔天大罪,可是她审也受了,罚也扛了,师父这关,到底还是过不去吗?

花千骨瞬间如坠冰窟,几乎已经感到自己难以呼吸。

书房。

花千骨很快就拾掇好了自己,还好陶华宫的布局几乎和绝情殿一模一样,她都不用大声嚷嚷着问书房在哪,就能找到书房的位置。

一颗小心肝扑通扑通跳的极快的她忐忑不安的往书房走,甚至有些紧张的,直接不知该如何面对师父——简直连刚被师父从广场上抱回来时候还不如。

书房内静静坐着的白子画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思?自从小骨盗偷神器被活捉后,他就没好好和小骨说过几句话,甚至从某种程度他有些惧怕以个人的身份面对小骨……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如今也无言以对呀。

可是东华还有无垢有句话说的不错,他是小骨的师父,既担了这名头,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从前小骨身怀妖神之力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师兄的一场放逐来的又太快,快得让他都措手不及。今时今日往事重演,他却不能再像前世一般只罚不教。

“师父……”小骨忐忑不安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进来吧。”

身着藕荷色弟子装的小骨低着头走进书房,十分乖巧的一下子跪在白子画桌前:“师父。”

“小骨……”一时之间,白子画也有些紧张,他低低叫了声小骨的乳名,随后也尴尬的陷入沉默。

沉默良久,他终于艰难的又开了口:“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谢谢你,就算死前说出不再爱我的气话,终究还是对我情根深种;谢谢你,不顾自己的安危性命,也要护我一世平安。可是,又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一人深陷险境;是我明明为人师长,却无法保护自己,甚至尚要自己的徒弟搭救;是我没有教会你不要瞎逞能,不要太执着于生死;是我明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还判你极刑,几乎要了你的命。

还记得儿时师父曾对他说过,人这一生总要说两句话,一句是谢谢你,还有一句是对不起,他也曾不理解,他也曾疑惑,这些年更是无数次从旁上的嘴上听到对他说的这两个词,今时今日终是他也对旁人说出口,他也这才理解了师父教诲的深意。

可是心中的思索,它可以对天下苍生说可以对众仙门掌门说,却唯独无法对小骨开口。

“师父……”小骨猛然听见师父对她道谢还有道歉,心中几乎打翻了五味瓶,她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然后不可思议的看向师父,却只看到一张严厉中带有愧色的脸。

总算是说出一句正常的话,心底的别扭之情去了大半,白子画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颇有耐心的温声教导。

“小骨,你知妖神之力那七日的现世,凡间,六界伤亡何其惨重。刀兵四起,妖魔横行,多少生灵,死于连续不断的天灾人祸之中?你想救人,却害了更多人;我想守护于你,却偏偏老天不许我徇私,借我之手,将你推向更深的深渊,已经六届的灾祸推向更深厚的境界。这个教训于你我而言,可够深刻?

“执著于情,执著于道,极度的偏执常会引向愿望的反面。归根结底,我们修为不够,不能参透。救人是善,可人事繁难,谁又不是要救之人?卫道是善,可究竟何谓道,我们领悟有限。小骨,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你身为神祇降世,我又是六界第一人,应当看到深远的责任,而不是眼前短暂的岁月静好。

“你我的偏执一度让生灵深受其苦,如今更应直视过往,大爱众生,这才能对我们的错给予弥补。你对师父的在乎让你放出了妖神,错的不是这在乎,也不是你救人的选择,而是选择背后的偏执;众生亦偏执,顾一己生存,必要你付出代价。

“小骨,师傅也曾有过不忍,也曾想要徇私,可是仙不是魔,从不可如魔般的随心所欲,即是仙,便要守规矩,便要守护八荒六合,行差踏错便要付出代价,便要接受惩罚,小骨,修仙不易,其中之关键便是要修心,一步步突破自己的心魔和偏执,这才是长久之道。小骨,你可明白?”

“听不懂。”花千骨被白子画的长篇大论说的茫然无措,她一脸懵,委屈巴巴的看着白子画说。“除了最后一段。”

白子画:“……”

是他说的太深奥了?不觉得呀。

算了,还是他把话说简单点吧。

以前他并未和小骨长篇大论过,更别提还是这样引经据典的长篇大论。或许他刚才说的这番话确实超出了小骨的理解范围,不过又是谁的责任呢?他是不是该暗中吐槽一句小骨父亲只给她请过“授书习句读”的先生,而不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师长?

咳……

看来除了术法修行,他还得给小骨补补其他的课程。

“你一向是个执念深的,也怪师父从前竟未发现,也未及时给你纠正过来,你为了师父盗窃神器时也不思量,师父……处置你时虽有不忍,却也不曾思量过这一决断是否为错,如今师父一时之间竟不知何解了,不过你既有重生,必有再参悟之机,你且安心修行便是。”

“师父,小骨心中尚有疑惑未解,又如何安心修行呢?”花千骨这次好像听懂了一点,她忽然一下子抱住师父大腿,一脸怨念的哀哀切切说道:“师父,小骨不是执念深厚,小骨的执念也只在师父一人,小骨什么都不知道,除了一条:师父是小骨的命,师父安好,小骨便也安好,师父遇难,小骨也毫无理智可言。”

“小骨!”白子画拿出师长的架子,历声呵斥:小骨,你怎可如此啊?你可知,你也是师傅的命啊……你这次出事,师父也几乎耗尽了全部心力;你说再有个三长两短,又叫师父该如何承担?他在心底默默叹一口气,沉默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小骨,你在乎师父并没有错,若非爱惜身边之人,博爱天下也是一场虚幻。但若为所爱牺牲天下,最终也不能保护所爱。心中不执迷,方得天地宽广,万物融于一心,大爱修得自在。你可知道,为何要爱这天下?因你我正在天下中。敬畏天地,也珍爱天地每一造物,众生,你我。”

“师父,拜师时徒儿立誓,绝不半句违背师命,最终还是……行差走错了……往后一定不会了!”花千骨依然不松开抱着白子画大腿的手,心里只觉得师父恐怕对她失望至极,她心里更加没底,更加慌张,甚至直接就着白子画的衣袍嘤嘤嘤又哭了起来。

白子画如何不知小徒儿心中的忧惧,他长叹一口气,沉声问道:“即便为了为师,也不会了?”

“不会了……也不敢了。”花千骨情绪低落,只是短短的七个字,她却几乎说了一炷香。这是实话,她是真的不敢了,那样的惩罚,不论对谁,恐怕都是一场噩梦。

无论是骨肉被瞬间钉穿的剧痛,魂魄被打散的钻心;还是过度失血的眩晕,随时面临死亡心底本能的恐惧,亦或是那三年的虚无飘渺不落实处无所依存。经历过一次就足够了,若真的再来一次,她宁愿选择自行了断散了魂魄去……

心中风生水涌,无意识间却听见一个可怕的声音在问:真的不会了吗?如果还是为了师父呢?

或许,她应该去找蓝忆师姐学学,自行了断散去魂魄的法术,还有医药阁的隹渊,也可以去问问。

若真有下次,她便自行了断,绝不叫师父为难!

也绝不牵连师父一星半点!

“花千骨!!!”白子画被这丫头的心思气简直想跳脚,这丫头是怎么回事,怎的爱遍了身边所有人,却唯独忘了要爱自己?“我的意思是怕麻烦吗?就算是你给为师惹了麻烦,可你是我的弟子,为师只会想办法帮你解决!你脑子里整天想着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师父……”说实话,花千骨一瞬间被师父给吓到了,只要不是在太太太正式的场合师父一般都是叫小骨,现在竟然连名带姓的叫她大名,看来是真的气人不行,“可是……小骨的闯下祸事本来就不应该师父来承担后果,是小骨不好,牵连了师父,也坏了师父的名声……”

说着说着,花千骨竟然再次哭了起来,本来只是她一个人闯下的祸,最后还是牵连的师父不但为她丢了大半的修为,还分了一般的元神给她……她真是个惹祸精,其实……就算师父要把她赶出师门,应该才是合情合理的吧?那么他答应她的不逐她出师门,可能对他而言是真的很勉强吧?况且可能在他的角度看来以后还要不停的给她收拾烂摊子……

可能就连老天都不知道,花千骨是怎么从师父一句简单的维护她的话就听出这许许多多的情绪,一时间愧疚,自责等念头仿佛洪水猛兽一般不动声色的侵蚀着她敏感的心智,她默默低下头去,再加上可能是因为跪的时间稍长了些,有些超过她身体的极限,身心上的痛苦使得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缩抖动起来。

她是真的伤了根本了,就跪了这么一小会就有些受不了,和从前那个她相比,差的简直不是一星半点,想她以前顽皮,也不少给师父惹麻烦,每每都把师父给气的叫她去殿前罚跪,记得有一次她和糖宝打架她还一度扬言不把糖宝跪的哭爹喊娘她就不姓花……可是现在又算是怎么回事?

简直是……弱柳扶风。

花千骨默默在心底自我吐糟,内心更是无限的萧索:她终究是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面前的小骨情绪忽然异常的失落起来,白子画心中也慌了,只道是自己刚才是不是把话说的太重吓到了此时心理敏感的小骨。他曾想起一事,还是自己刚带着小骨的魂魄回到长留的时候,师弟还特意找过他,叫他一定要注意小骨的变化,恐怕小骨受了那样重的刑罚心理会变得更加敏感更加脆弱。

东华也在小骨魂魄刚归位人还没苏醒的时候找过他,说他不能如前世一般只罚不教,意思是一定要快刀斩乱麻,趁热打铁该说的赶快说该教训赶快教训,免得小骨以后好了伤疤忘了疼再说她就没用了。

师弟也叮嘱过他,只是想法却是是和东华背道而驰,师弟的意思是今生不如前世那般仓促,往后有的是机会教导小骨,也不一定要仅靠说教,身体力行也有机会……主题思想就是不要刺激了小骨现在尚且敏感且极度脆弱的内心。他记得自己曾经信誓旦旦的告诉师弟,小骨懂事且心性坚定应是不会太为脆弱,总之就是采取了东华的建议。可是如今他当真是高估了小骨的坚强吗?

“小骨师父要怎么和你说,你才能理解呢?”白子画也抑制着心中满满的自责与愧疚,把小骨抱的更加紧了紧,心中动容,无奈,忧愁的说:“在爱别人之前,要先学会爱自己啊……”

“什么?!”花千骨有些惊诧,师父的意思不是指责……是心疼?“爱自己?”

这一不要脸的认知惊呆了她可观师父此情此景,这一认知却丝毫没有半点问题,甚至说是最接近于事实的这事实。

原来,在师父看来,她也是如此重要的吗?哪怕她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哪怕她是天下苍生的罪人,在师父看来,难道和行差踏错之前都是一样的吗?不会吧?

“小骨……”看着自家乖巧的小徒儿一脸怀疑人生神游天外的模样,白子画心中实在是心疼的紧,他无奈的抚摸上小人的头顶,努力把自己的话解释的更加通俗易懂一点:“师父从前是怎么教你的,让你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优先要保全自己,你都听到哪儿去了?小骨,你可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教你的都是明哲保身,而不是像师父一样……”

“小骨不知……”花千骨睁着闪亮的大眼睛,一脸迷惑的摇头,师父好像从前是和他说过要注意安全,要保全自己的话,只可惜好像她从来都没听进去……难道除了教授课业以外师父的唠叨也是事出有因的?她迷茫了。

“因为你不是师父,你最终也不会成为师父,你只是你自己,小骨……”白子画此时也有些语无伦次,却不是担忧的,而是被气的:他一直告诉小古的保护自己要明哲保身,小骨却从来没听进去过,从来都是瞎逞能,他顿时又急又气,他能护住小骨一次,能护住小骨两次,那千次万次呢?这孩子为什么总是这么让人操心,为什么总不听他的话呢?“不管是对谁,如果你爱别人爱的连自己都活没了,那还要让别人来爱你什么呢?小骨你明白吗?爱人之前,要先自爱啊!”

爱人?自爱?花千骨脑子凌乱了,她一个不注意,就把心里思索的话说了出来。“所以师父,你并没有放弃小骨,是吗?”

“放弃?”白子画深深佩服小徒儿清奇的脑回路:他的所作所为,哪里像放弃的样子?都快被人说成情比金坚了!他现在也不急了,也不气了,而是转成一脸的无奈了。“小骨啊……你看师父哪里像放弃你的样子?”

“师父惩罚小骨罚的那样重,而且连个身影连个念想都不愿留给小骨,可不就是放弃了?”花千骨其实不是很纠结师父重罚于她,她纠结的是处刑时师父半途离开,那时闭上眼睛,她满脑子都是师父,可是睁眼师父又不在眼前,因为被使了法术又不能昏过去……这才是她最大的怨念。

白子画:“……”

“小骨,为师从未想过要放弃你。”他可以直接和小骨直接说他是不忍心看吗?还是算了吧。“不信的话你可去问你师叔,师傅也曾动过炸死,但你离开仙界逃脱处罚的念头,可是师父不能这么做,而且你也应是不愿生活在无穷无尽的亡命天涯中吧。小骨,只有当着众仙的面承受应受的惩罚,我们才有机会回到从前,重新开始……”

叹了口气,他继续说。“小骨,师傅承认,这次罚你罚的是真的很重,可绝对不是师傅要放弃你,因为师父若是放弃你,也时会念着师徒之情,给你个痛快,不会如此折磨……师父这么做,只是希望能让你在众仙面前赎清罪过……”

“嗯嗯”师父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懂,况且她又不是傻子,她终于不再疑惑,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乖巧,她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埋头在白子画怀里猛的蹭了蹭,然后扬起明媚的小脸,露出个一脸求关爱的表情。

白子画忍不住被这可爱的小徒儿给逗乐了,他深知这罚实在太重,小骨的印象也太深刻,他料定小徒弟自此以后当会吸取教训,不会再如往常一样奋不顾身,心下稍安,大手抚摸上小骨稚嫩的脸庞,语气简直温柔的过分:

“好了,小骨,你不要太忧心,此事已彻底结束,以后师父不会翻旧账,也不会有人以此来中伤你。”

“嗯嗯”花千骨还是一脸乖巧的点头,乖巧的连白子画都怀疑她到底听没听进去。

“你并未失去仙身,只是失去了全部的法力,重新开始修行不会太容易,但也不会比旁的弟子难什么。”白子画想着东华曾经说过,小骨如今神性比前世强,自然提高了她可以精进的极限,更说过小骨,如今的根骨惊仿佛脱胎换骨般,言下之意无非天资是比三年前好了太多。

只是……因祸得福这码事儿毕竟太惊世骇俗,也太不合常理,有些事情他也不知其中深浅,更不敢早早让小骨接触,罢了罢了,左右他如今也是个闲散神仙,又撂下了寻找小骨魂魄的重担,他终于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研究早已被他被山中封存几万年的书籍和东华丢给他那些研究手稿,还是由他先好生研究一番,再降内里关键传授于小骨妥当。

“你身子刚痊愈,很多事情还处于未知中,为师也需要先与东华和几位长老探讨研究后才能确定你重新开始修行的方向,为师暂时不给你安排新的课业了,你只需每日晨起练一遍师父从前教过你的剑法,睡前打坐半个时辰调息经脉,不至于把从前学的东西生疏了就好。”

“那早上下午各两个时辰的练功呢?”花千骨疑惑,师父从来极其看重她的修行和功课,他的休闲强度在同辈弟子中是很强的,怎么……

“别瞧着你现在活蹦乱跳整天有使不完的劲儿,你终究是伤了底子,需得慢慢调养,剩下的时间留给你自己安排,只是切不可操之过急。”诸多未定之事还是等定下来再说,“东华之子东方彧卿送了你一只可以飞的木头鸟,要去殿下玩你可以骑着,你可以多陪陪幽若。”

顿了一顿,白子画认为他很有必要好好强调一下下面这事:“只是你们两个顶能闹的丫头,莫要闹得掀了屋顶,甚至是把我陶华宫拆了!”

总结:因为我不太擅长写养伤,也不想虐画骨了,再加上养伤的时候其实没发生过啥有深远影响的事,于是我就一笔带过让小骨快快好起来了,章标题和东华台词“这小丫头灵息竟如脱胎换骨般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是个坑,现挖现埋,很快就出后续,暂且不透露。

还有老仙的说理,这个说理到底属于哪家学说我也不懂,因为我不擅长说理所以我是要了桐花竹实大大的授权以后从她的文里修改搬运过来的,这个问题就不要来问我啦

作者有话说以后不出意外的话,每章常规更新完以后都会有一个综合,把整章的内容一次性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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