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落十一不敢反驳,老老实实在地上磕了个头表示知错后垂头丧气坐回位置上。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早就不是他师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时候,即是在人手底下讨生活,他还是识相一点比较好。
“过去主义与未来主义,守成与开拓,当然需要有机结合随机应变,不过归根到底绝非那种首鼠两端反复无常的滑头作为不管你外表都有多圆滑,内里都给我方起来。要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东华从来不做无缘故之事,这几句话他明摆着是拿来警告落十一的,言下之意大概如此:
不用你提醒,你师父是什么德性我比你更清楚,别总想着言语挑拨搬弄是非,甚至预谋让你师父出东山再起,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顾好你自己,对时局世事没有正确判断的人我东华是不留的,尚可一争的未来还是一废到底的师长,你也该做好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至于具体如何守成如何开拓,我这有个标准可供参考。”警告完不老实的刺头加滑头,继续板着一张脸讲课“开拓也好守成也罢,有一个最基本的底线无论执法还是执政都不要轻易触碰,否则积威释放尔等只会自取其辱。”
“我不给你们抖书袋讲些晦涩难懂的典籍 也不夸夸奇谈空扣大帽子,这个底线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最朴素。”若是遇上凡间的老学究讲到这种颇具申辩意味的课题,免不了往往先念上一段圣人之言,等把听课的学生们那样的头昏眼花神游四方时给出自己的结论,讲真,这种上法能有让人满意的实际效果才怪!
东华认为重要的内容不但要先讲,还要反复强调,而不是把学生讲的云里雾里云山雾罩一头雾水时再轻飘飘的一句带过,这样的教法即使确实少了些引导和思考多了些强制和专断,但谁都不能否认它很实用,教出来的效果也没的说。
于是东华一反那些老学究和道学先生的道而行之,开门见山地点明了这堂课的关键之所在。“所谓最朴素三个字没有太多花哨和华丽的解释,只有两个层面,无论是执法还是执政,考虑的最原始标准皆是最朴素的生存和情感需要,需要考虑的对象是能考虑到的一切对象:当事者,受影响者以及旁观者。”
“当事者和受影响者固然重要,然则从始至终,旁观者的力量皆是不可小视的,各位不仅要重视这份力量,更要善于运用这份力量,方能达到四两拨千斤的事半功倍效果。”在过去主义和未来主义的问题上,东华主张一贯是未来主义,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一位追究过去早就没了意义,还不如立刻拨乱反正,把未来的走向控制在自己掌握范围内。
于是乎被子画不止一次的冷言规劝:作为上位者,我觉着你当时以理服人以德动人而是以威势压人,以严刑峻法吓人。
嗯,子画就是个典型的过去主义,一直以来也没出过大问题,在小骨的事上算是让他不经意间吃了个闷亏,也不知道会不会学聪明点以后吃一堑长一智。
“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说完道理后讲一个典籍中的例子,“这段话里提到的衣食住行满足的就是普通人对生存最朴素的需要,教育则是属于最朴素的情感需要。”
这种例子在古籍中其实有很多,举一个就足够了,不过也需要搭上一个实例,否则就有纸上谈兵之嫌。
“比如一个农夫的儿子无恶不作在村里欺男霸女,搅得一村不得安生鸡犬不宁,街坊四邻几乎没了活路,老父为民除害大义灭亲手刃亲子,却因杀人一条遭到官府羁押,同村的林人联名上书要求保下此人,何解?”
这叫理论联系实际。
“大义灭亲本就不易,何况为民除害手刃亲子。”内务阁出身的符远语气酸溜溜的连讥带讽,眼风不老实的朝花千骨的方向猛看,被东华在手中不断掂量的古籍震慑过后,立刻乖觉的低眉顺眼好好说话“不过村民们的生活虽然受到了影响,但远远没达到危及生存需要的地步,没了活路只是几乎,终究还是能活下去的,更何况骨肉亲情本是天伦难以割舍,这位父亲的做法多少有些偏激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