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章(3)

此刻，世界上所有的敌意都指向我，似乎要将我吞噬。

对啊，他一直站在九王子身边。

国师苍老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殿下,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他把手伸向小孩，在小孩颤抖的后背一拍，喝道:“你可是可汗，无论何时都不能失去可汗的威严!”

“很久以前，有一个很可笑的部落医师，明明知道医师是最低下的职位，还是喜欢那高高在上的别吉，偶然他们发现对方都喜欢 着自己，便每晚私会，不久时定了终身，可这时来了一位邻部的王子来求婚，这就是财富与地位的权利！那医师甚至都没有去看爱人离去的权利，只能打听着那个部落四处流浪，一路治病救人，等找到了那个部落，他已经是名声四起的神医了。他来到这个部落，那个邻部王子已经成了可汗，生了连那个部落的医师也治不好的病，医师治好了可汗的病。后来王视医师为救命恩人，把医师留了下来，与他为至交，给了他大片的土地和财宝，甚至到最后封他为国师。医师就那样远远地看着他的爱人和夺去他爱人 、他本应恨却无法恨 的人。 直到医师有一天被请去给王妃看病，他才知道王妃早有身孕。那本是他的孩子啊！可这个无能的父亲甚至都不能听他的孩子叫他一声父亲……"

小孩看着他，不语。

我感受到一股疯狂，指看四周骂道“你们这帮蠢材！听到没有他自己都承认了！"

"我等愿报国师知遇之恩!"

根根长矛刺穿了王子的胸腔， 我感到这具皮囊在庆幸中倒下了。

那群愚忠的家伙也倒下了。

在出发前就饮了毒酒。

国师向小可汗跪下:“我的可汗，为您,在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你是最为尊贵的天可汗，你是整个部落的长生天， 所以您不绝能沦为天下人的笑 柄!

所以我只能为您做最后一件事……

不能看着你长大，真遗憾啊……”

小可汗哭着抱住我:“其实不是、其实不是啊……″

一刹， 思绪乘了轻羽，飘飘摇摇，越过 积郁多年的晦暗，一滴滴向光明流淌。轻轻落到一个婴儿身上，凝望着这孩子干净的脸，不哭不闹，静静地在一个妇女的臂弯中安然地睡着。

突然，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对着走近的侍女咯咯笑起来，睁开长长睫毛下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那个侍女轻轻把滑向手心的匕首向上推进衣袖，低声对那个妇女说，孩子抱来了。

妇女点点头，今天可汗围猎，应是不来，你抱那孩子，我去叫大人进来吧。

一旁的老婆婆看了她们一眼， 奴先把小王子带去给别吉瞧瞧，妇女抱紧婴儿，不语，老婆婆笑，我只知这是可汗与别吉所的九王子。

妇女一顿，把怀中的婴儿递给老婆婆，快步出毡房，那侍女向老婆婆做了个手势，也出了毡房。

老婆婆把婴儿递到躺在毡毯上因难产奄奄一息的女人:"别吉，‘小王子′很健康。”

我艰难地睁开眼，挤出一丝笑:“和可汗一模一样。”

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婴儿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笑。

女人眼神悲伤, 发抖的手无力的向她探去:“这是我的孩子啊！真遗憾……如果能看你长大，将来嫁一个高大威猛的王子就好了……"

老婆婆叹了一口气，把婴儿放在我身前，取出一小截香，点燃，塞进我手中，我把香头点在婴儿右眼下,听着婴儿的哭声，手一抖，差点把香丢了。

"为什么……要让这孩子活着……这在九个王子中最像可汗的孩子……最像我爱的人孩子不是个王子……万一有一天……"

老婆婆叹了气"别吉，来生千万记得这颗红痣，这是母亲给孩子做的记号。″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甩开毡帘，挟一地风雪走来，低低唤着我的名字。

我别开他的眼睛，淡淡笑:“这是你的孩子，你要好外护着他。"

这样是不是保险了？

"我知。”

“那我便放心了……我会用生命守护这个孩子……保护这个秘密……"

不能看着你长大，真是遗憾啊……

我感到她闭上眼，身体最终冷却了。

小可汗看着我，是你杀死他们吗？

我还是一团黑雾。

我问，汝为何。

吾乃天，吾乃长生天，佑我子民万世长安之神。

我问，汝为何。

吾为地，吾为地藏佛，引世魂魄炼狱深渊之佛。

杀死人类的从来不是死亡，而是他们自己的欲望。

我是你生命中出现的将死之人，你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最终都将落入我的怀抱，你也并非例外，总有一天你也是一样的，这并非由你决定的事情。

千万缕金黄的火焰从死尸上升起，落在我的手上，我捧着这样一团火，对她轻轻的笑，把藏在左边头发下的半边脸露了出来，把所有火焰装进骷髅上的黑洞里。

你知道吗？

见过地藏佛头发下可怖面容的人都已经死了。

所以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的，以我真实的样子。

死亡的模样。

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睛，我对他笑了。

手中六弦的扎年琴轻轻弹奏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个是你的哥哥吧？

他说他很想再陪你去骑一次马。

这是死亡的权利。

我如愿看到了给予生者的礼物，不受欢迎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