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有几分泪意,说:“小师妹请进来说话。”
一行人进了院子,一路往正厅而去,待泡了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这中年文士就急匆匆问起来。
“小师妹在拜帖里只说遭了大难,不得不离开梁州。当初老师把你托付给云家,说云家门风清正,老夫人又是师娘的手帕交,断断不会让师妹受委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云睢晚这事由我来说吧
云睢晚按住云夫人,苦笑着说:
云睢晚师伯,我外祖父只看准了老夫人,却没看准我的父亲。
云睢晚在中年文士的示意下,把早就约定好的说辞慢慢和盘托出,先是说了云大人宠妾灭妻,又说查出云夫人身中寒毒之事。
云睢晚……老夫人尚在的时候,父亲就偏宠贴身婢女,在新妇进门时爆出有孕,母亲捏着鼻子提拔她做了姨娘。
云睢晚谁料人心不足,她又抢先生下长女。她生怕失宠,只说生了云府长子,从小把女儿当作儿子养大,父亲竟也帮忙遮掩。
云睢晚后来我娘生下我,却被那妾室下毒,差点儿一命呜呼,老夫人自知时日无多,生怕那小妾暗中陷害我,断了云府的血脉。
云睢晚于是仔细安排,谎称我娘生了个女儿,这才让我们在正院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这话说得断断续续,其实也有一定漏洞,但是只要事实是铁板钉钉的就好。
只要云睢晚现在是男儿身,而云寒是女儿身,那一切漏洞都会被人自然而然地忽略。
中年文士闻言大惊失色,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朗朗乾坤之下,竟有如此荒诞之事!”
云睢晚不止如此
云睢晚苦笑一声,脸上浮起一抹簿红,似乎在为即将要说的话感到尴尬。
她低头,并不看眼前师伯的脸,轻声说:
云睢晚原本身为人妻、为子女,不可顶撞夫君父母,可这次、这次……
云睢晚咬牙,脸上全是羞愤:
云睢晚娘这次再也无法忍耐,带着小生逃出来,乃是因为我年纪渐大,我娘找到父亲坦诚一切,想要为我这云家真正的嫡子正名。
云睢晚可是被小妾提前发现,为了独占云家钱财,她竟想将错就错,把小生以女子之名,嫁与她的家中子侄,然后或幽禁、或杀之。
云睢晚她在后宅一手遮天,我们寻不到机会见父亲,眼见事情就要定下,实在无法,只能先逃出来,再作打算……
“荒唐!简直是荒唐!”中年文士听到这里,再也无法忍耐。
他猛地一拍桌子,痛声怒骂:“云浩这小儿,竟如此折辱先师血脉,我与他不死不休!师妹,贤侄,你们先在我家安顿下来,过几日我们就启程,去梁州找那老匹夫算账!”
云睢晚不……
听到这里,云睢晚一直冰凉的心,涌起了一股热流。
这么多年遭受屈辱,从小被姨娘一脉压得死死的,甚至差点被姨娘害了一辈子……
云睢晚一直以为人心是冷漠的,可是在这多年未联系的外祖父的弟子身上,她终于找到了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