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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酒)七年之痒

大天狗立刻拿起手机给酒吞回电话,打了十分钟,不是拨不出去,就是无人接听,电话里传来的机械女声和嘀嘀声都让人烦躁,低头查看未接来电,居然都是茨木打来的,这么多年来大天狗一直暗搓搓地把茨木当情敌看待,不过在人(特指酒吞)面前从不曾袒露过,被情敌夺命连环call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酒吞不是第一次说起离婚了,以往都是戏谑的口吻,茨木的电话提醒了大天狗这次的事情应该不会是玩笑,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慌张,张开手,手心都是黏腻的汗水,抹了两把脸,强迫自己镇定,敲打在键盘上的双手却连颤抖也止不住,他稀里糊涂地在忽强忽弱的网络下艰难地预订了最近的一班机票,连日来的疲惫加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头脑变得混沌,连自己在山旮旯里都忘记了,简略地拿了随身物品出门,沿着嘎吱嘎吱的陈旧木梯走下楼,才如梦初醒地发现自己定的是一班根本无法按时赶到机场的航班。

好巧不巧的,这时候导演带着剧组的大家从门外走了进来,似乎是去吃过宵夜,大家看起来都很开心的模样,兴高采烈地讨论着关于电影的话题,大天狗隐隐约约听到了“导演刚说再拍一个星期就完工”“太棒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山沟沟了!”“别这样说啦,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这么晚了,要出门吗?”导演看大天狗一副要出门的架势,关切地问。

“没,没有,我来找杯水喝。”

说完,大天狗返身上了楼梯。

“诶,你们有没有觉得大天狗有点不对劲啊?”剧组一个小姑娘心直口快地说。

“有种失恋的感觉?”

“诶?”

这边几个姑娘正讨论着失落离去的大天狗,被一声尖叫打断了话题。

“我靠我靠!刚才出去吃饭居然刷出网了!妈的!!!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酒吞男神怎么被出柜了啊!”

“卧槽真的假的?”一群女孩子凑在一起尖叫扼腕起来。

已经走回房间的大天狗没能看到这个骚动的场面,他拿起手机,重复着锁屏和解锁的动作,看着信号格显示的无服务,锁紧了眉头。电影已经拍到末尾了,他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情现在抛下全剧组转头就跑,鼠标在改签两个字上游移,突然思绪被拽进了回忆的长河里。

“大天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陪我打球啊!”

“马上,等我做完这个实验报告。”

那时候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大天狗太不喜欢群居生活,在校外租了房子住,酒吞被他忽悠着搬了进来,一开始只是偶尔留宿,慢慢酒吞发现宿舍里的生活用品都被转移的差不多了,怕麻烦的酒吞索性直接搬了进来,成了这个出租屋的第二主人。学霸如大天狗,极符合他人物设定地修了双学位,第二学位在某理工修的,期末考压力很大,还有很多实验报告要赶,但是家里又有个不省心的,也不能怠慢,大天狗一边赶报告一边安抚酒吞,不时捞过人来啃两口,他们的房子租在中学旁边,操场上玩闹的小孩们逗得酒吞心痒得要死,一直扒着窗户往下看。

“你以为你是初中生吗?”

大天狗笑着摸酒吞下巴,被酒吞这个像小狗期待被主人溜一样的眼神弄得没有一点办法。

“你笑起来好恶心。”

酒吞嫌弃地吐槽他,大天狗却没忽略他低下头去时候露出的发红耳尖。

结果怎么样了来着?

结果球还是没打成,报告数据出了一点误差,他不得已需要回实验室一趟,回来时候脚下的山地车被他踩得飞快,再快也追不回已经流逝的时间,一轮弯月和零散的星星挂在夜空,上气不接下气赶回家看到的是已经在沙发上无聊累了熟睡过去的酒吞。

那天过后酒吞生气了好久,好几天里对大天狗的索吻和求欢都持不合作态度,他新买了一双某动漫里自己特喜欢的一个角色的同款朱砂红球鞋,就想立刻出去得瑟得瑟,大天狗放他鸽子,问题不仅仅在放他鸽子上,如果一开始说好要忙,完全可以让他去找别人,反正茨木什么时候都会来陪他的,一边给人许诺,一边又浪费别人的时间,酒吞很不满,不满到想和大天狗来一架。

大天狗却觉得他这样鼓着脸吐槽的表情实在可爱极了,至于和茨木出去玩?那当然不会被他允许啊。后来的许多年里,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酒吞已经不会再生气了,大天狗觉得是因为酒吞长大了,成熟了,希望这次也会吧。

鼠标最终从改签两个字上移走了,大天狗盖上了电脑,连澡也没力气冲,合着衣服随便地在床上睡了过去。

酒吞不敢相信,他也有离开这栋房子的一天,两个行李箱,就承载了他七年回忆和爱情。一开始是租,他们结婚后就把这栋房子买了下来,那时候两个人都不算十分富裕,也没有火起来,买完房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然而有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归宿的地方是那样的令人安心和满足,即便日子紧巴也没让两人消减半分对生活的热情。

那时候也没有这么忙,还可以经常晚上一起去超市买菜,大天狗这种十佳全能选手,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在床下,都能把他喂得饱饱的(这句话是作者说的,酒吞不承认),酒吞也常常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变态(完美)的人存在,反正他一进厨房防火警报器就会很不给面子地拉响。他进过三次厨房,记忆深刻的那次是试图做个情人节巧克力给大天狗,加热牛奶的时候牛奶完全烧焦了,手忙脚乱,连灶具都忘了怎么关,物业来敲门的时候大天狗正巧跟着进了门,看着酒吞那脸上还抹着可可粉的可爱模样,心都被融化了,跟物业的人瞎诌说家里猫咪不懂事,以后会好好管教“他”,物业的人将信将疑地走了。

酒吞嗜酒,大天狗爱抽烟,他两曾经约好一起戒掉坏习惯,互相把彼此的酒瓶/烟盒保管了起来,酒吞喝酒是非自己的酒壶不可的,他是个纯银酒壶爱好者,巨资收藏了不少,这是他唯一的奢侈爱好,曾经还特地飞去西班牙参加过一只浮雕酒壶的拍卖。大天狗只有一只烟盒,是酒吞送他的结婚礼物,这两年感觉大天狗呼吸道变得脆弱,偶尔晚上会听到他咳嗽,酒吞才没收了他的烟盒,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天狗的“爱”也显得很克制,他并不是那种一天一包的烟鬼,只是把抽烟作为一个很普通的消遣而已,但是为了作为和酒吞的交换筹码,便把宝贵的新婚礼物押了出来。酒吞从储物柜里把自己的酒壶一个一个拿了出来,用丝巾擦拭干净,又全部放了回去,只拿了大三时候大天狗送给他的那只,很普通的便宜货,没有图案,没有什么复杂装饰,只有瓶口处刻着的几个字母——Ich libe dich,没有署名。酒吞还记得这个来源,大概是那段时间吧,酒吞喜欢上一支德国哥特乐队,一个人飞去Frankfurt听他们的演唱会,结束的时候竟然从茫茫人海里看到大天狗在门口等他,手里还拿着主唱签名过的限量版专辑和这只酒壶,酒吞冲进大天狗怀里,好像还能闻到大天狗身上带着的属于大洋彼岸的味道。

那时候大天狗说什么来着?

“说好要陪你的,对不起。”

去他妈的对不起,真是一个只会事后道歉的人渣,可是那时候自己心里欢喜得要命,当天晚上他们在酒店里差点做到X尽人亡。

酒吞也没有料到,自己喝了那么多的酒,记忆力居然还是这样的出色,那些被尘封在角落里的片段,他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晰,回忆像巨浪,排山倒海地向他涌来,激得他连眼睛都开始疼了。

电话突然响起,酒吞拿出来看了看,又把手机扔回了口袋。

拖着两只行李箱,酒吞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生活了七年的家,拉开门走了出去,茶几上留下了酒吞所有的备用钥匙。

盛夏的下午三点钟,骄阳似火,熏风吹进客厅里,窗户没有人关,窗帘随着风轻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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