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雕花窗棂时，白玉已在豆腐坊里忙活开来。石磨在她手下缓缓转动，雪白的豆浆汩汩流入木桶，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额前碎发。当最后一块豆腐成型，日头已攀上中天，竹帘外传来集市零星的吆喝声。
"御姐姐闲着也是闲着。"白玉用帕子擦了擦汗，将木推车推向倚在门框的御子华。后者今日换了件藕荷色襦裙，广袖下的手指捏着团扇紧了紧——自昨日被调侃洗碗后，他对这位妖王妹妹的敌意便又深了几分。
集市上的石板路晒得发烫，御子华垂着眼帘跟着推车，发间步摇随着步伐轻晃。过往行人不时投来好奇目光，他只当没看见，直到白玉在老槐树下支起摊子，才不得不接过布巾擦拭豆腐。
"新鲜的卤水豆腐！"白玉清亮的嗓音回荡在街巷，御子华却望着天边流云走神。日头西斜时，木盘里仍堆着小山似的豆腐，蝉鸣声里，白玉的叫卖声渐渐弱了下去。
掌灯时分，翠花踏着暮色归来，远远便闻到豆香。推开门，只见八仙桌上摆满了豆腐酿、麻婆豆腐、鲫鱼豆腐汤，连点心都是豆腐皮卷桂花蜜。
"这是..."翠花望着满桌豆腐宴，嘴角抽了抽。
"还不是某人。"御子华将团扇重重搁在桌上，发髻上的玉簪随着动作轻颤，"豆腐卖不出去，便全做成了菜。"
白玉吐了吐舌头，将最后一道凉拌豆腐端上桌："嫂子有所不知，我在这儿隐姓埋名，做小买卖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是这吃穿用度..."她叹了口气，"今日还剩十多块，再放便要坏了。"
翠花望着瓷盘里颤巍巍的豆腐，忽然眼睛一亮："交给我！把这些做成臭豆腐，保管供不应求。"
"臭豆腐？豆腐臭了还能吃？"白玉瞪圆了眼睛，"嫂子莫不是拿我打趣？"
"信我一次。"翠花已经挽起衣袖，"从前游历西域时，跟商队学了不少门道。"她没提手机屏幕里的美食教程，只将豆腐切块浸入秘制卤水中，"明日你只管去集市吆喝，保准抢着买。"
灶台火光映得翠花眉眼生动，白玉倚在门框看得入神。待卤水封坛，翠花又取出蜂蜡与花瓣："再教你做香皂。这玩意儿在女人国，可比豆腐稀罕多了。"
皂模成型时，已是月上中天。白玉捧着凝脂般的皂块，眼中满是崇拜："嫂子怎会这般多巧思？难不成真是御姐姐教的？"
"别听她乱说。"翠花往灶膛添了把柴火，火光将两人影子投在墙上，"不过这事，可千万别告诉师傅。"
"偏心！"白玉促狭地戳了戳她肩膀，"整日护着那冰块脸，也不怕我哥打翻醋坛子。"
翠花笑着躲开她的手："你少刁难他些才是。今日让他陪你卖豆腐，怕是闷坏了。"
"总不能让他整日闷在屋里吧？"白玉眨眨眼，"明日不如让他陪你去天池？我瞧着他对那池水也好奇得很。"
夜风穿过窗棂，掀起半卷竹帘。翠花望着坛中渐渐变色的豆腐，忽然想起楚非离去时的黑翼。四十九日之期已过大半，可每当运功时，丹田处仍隐隐作痛。或许，这些烟火里的琐碎，正是她积蓄力量的另一种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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