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起了风,院子里的枫叶哗哗的吹的到处都是,那叶子起起落落,轻轻停在行一的肩头上。
行一仰头迎着风,眯起眼看着远方。
林景辰踏空而来。
他起身,拱手道:“主子。”
林景辰点点头,抬脚绕开他,进了屋子。
屋里,躺着一位少女。
临近的窗台上养着几盆娇艳欲滴的山茶,在冷风的袭击下东摇西摆的晃着。似是从窗下的泥土里钻出来的藤条紧紧的缠绕着窗框,垂落下的藤叶上星星点点的藏着几朵孱弱的野花。
那少女的眼睛死死的闭着,额上泛出一层细细的冷汗,她抿着的唇瓣渗透出一丝丝的惨白。
林景辰弯腰拿起一旁的湿毛巾,叠好敷在少女的额头,为她掩了掩被子。
他还是带着唐安来了将军府。
林景辰靠在桌旁,一只手托着脸,眨巴着眼睛看着睡梦中并不安分的唐安。
他暂时不打算把唐安送回去,毕竟这能蹦能跳时都能让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给绑了,若是现在这个样子,出了将军府岂不是命都保不了?
林景辰自认自己不是好人,若不是他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对唐安那么感兴趣的父亲,他早就把人丢出去了。
他抬头打了个哈欠,若不是这姑娘,他也不至于一晚上没睡觉,在接到消息后火急火燎的赶去救人。
伸了个懒腰,他撇了眼床上的人儿,方才起身关上门离去。
阴冷的风刮起床头的莲幔,她苍白的小脸若隐若现的倒映在柜前的方镜中。
…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她还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娃娃,懵懂的站在那富丽堂皇的殿前。身边拉着她的女子似乎在和高座上面色阴沉的龙袍贵人争吵些什么,她努力的想去听清,却被那女子冷笑着打断。
“还请皇上赎罪,臣,做不到。”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既带着女子年轻气盛富有的无谓,也含着丝丝任性。
皇帝危险的看着她们,像对待着两只猎物。他眯着眼睛摩挲着刻着徘徊花纹的扳指,冲天的压力扑面而来。唐安头痛欲炸,面前的景物疯狂的扭曲,身边的女子早已消失不见。可那皇帝却不知何时到了她面前,蹲下身温柔的扶住了她的肩,英俊的脸庞带着致命的吸引,肩上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力道渐渐加重,她被狠很拽起,猛的甩到地上。
身下一阵阵的温热,殷红的血液染脏了她素白的衣裙,扑面而来的恐惧张开獠牙狠狠的撕裂开她仅存的理智,迷糊的意识却只记得那一身尊贵的黄袍,那和蔼的像罂粟一般毒辣的温柔。
终是被一人担忧的摇醒。
入眼便是一张放大了无数倍的苍老面孔,她睁大眼睛,忍住没一脚踹上去。
那老人见她醒了,松了口气,站起身责骂房中的另一人。
“你个臭小子,不是让你好好保护人家的吗?”
林景辰无所谓的耸耸肩,道:“噩梦而已,唐大小姐不会那么脆弱吧?”
唐安勾唇扯出一个温和的笑 虽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她依稀记得是林景辰救她回来,定是不会害她的。
“自然。”
林鸿瞪了林景辰一眼,扯过一旁的手巾递给唐安。
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殷勤,林景辰撇撇嘴,只觉丢人。
“丫头,这里是将军府,想必你是见过这臭小子的。”
他顿了顿,又道:“我是这小子的父亲,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将军府累累战功,这孩子虽是脾性顽劣了些,可也是人品不错,早些年我带他打下的战绩得了不少赏赐,光是银庄便就有十多座,再加上其他零零碎碎的各处产业也是不输你们丞相府的。”
絮絮叨叨一段话,唐安越听越不对劲。林景辰皱着眉,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林鸿咳咳的咳嗽,眼睛随处乱瞟,假装是很不经意般的问道:“景辰也老大不小了,不知丫头,何时来嫁于我们将军府啊?”
林景辰险些一口水喷出来,碍于父亲威胁的眼神只能勉强咽下去,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苦的脸都皱成一团。
唐安身体一僵,时间仿佛都凝固了。
片刻后,见唐安迟迟说不出来话,林鸿才笑成一只老狐狸般的问道:“丫头,意下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