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秋向培育场请了假,回到地球,好巧不巧,回去和来的时候做到的是同一辆星际车。
地球没变,还是触目惊心的荒芜。黄色的土地,黄色的沙尘,黄色的风。
“有花吗?”伊秋下了星际列车,突然问了一句。
有花吗?一个土生土长的地球人突然问了句有花吗?太匪夷所思了,大部分地球原住民是没见过花的实体,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仅限于图片和画册。
一个坚定的希望主义者问还有希望吗?
“没花,有种子。”
奇怪的是,如此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于夜游竟然接上了。
“说起来,我们认识多久了?”
“到下个梭月,不多不少,二十梭年。(十年)”
“还真是好久。我总感觉梭年说起来怪怪的,不如年说起来生脆利落。不过星际法规定啥那就得是啥。你说,为什么都想永生呢,为什么又有轻生的!真是奇怪啊。”
于夜游不想接她的话茬,敷衍地附和道:“是啊是啊,太奇怪了。”
“最奇怪的还是人心,既然现在保留的是大脑,那么人心要怎么办呢?是不是说人心比大脑要重要?不过说来说去还是情感在作怪,仿生人也好,机器人也罢,唯一无法复制的就是情感。情感到底藏在哪里?头脑,人心,还是潜意识,我感觉还要更深一层。对了,你希不希望大时代重启?”
伊秋的话跳跃太快,上一句跟下一句分明是两个话题,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串着说,也不管于夜游的表情愈发纠结。
最后,于夜游强憋住把她嘴巴撕烂的冲动,忍出不咸不淡的表情,不咸不淡说:“这话你跟逸林说去,他很乐意和你探讨这些。”
“不是吧,他回来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天啊!我一点都不知道他回来的消息!他回来了,啊啊啊!”
“不要激动,本来准备两周后来,听到你的消息,提前两周而已。”
伊秋激动无比,声音都走样了,偏装做我一点也不在意,一点点也没有开心,他来就来呗,关我什么事的样子,“我的事是你告诉他的是不是?我明明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都怪你多嘴多舌,哪要你说啊。害他担心了吧。”
于夜游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是她那一句害他担心,吐槽她太过自恋,还是吐槽她忸怩的姿态,亦或是她快要飘到天上去的眉毛,索性闭嘴。
“哎呀呀,都三年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他变了没有,黑了白了高了瘦了胖了?我见到他,第一句话这么说,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还是——你个混蛋玩意,一声不吭离开,又一声不吭回来,你搞毛呢!要不委婉一点,欢迎回家啥的?”
“就混蛋玩意那个。”于夜游言简意赅。
“滚”
“逸林和奶奶,你先见哪个?”他帮她拎着行李,其实并没有多少,一个小箱子而已,这年头用箱子的人没几个了。伊秋初来的时候就拎着这个箱子,棕色的小箱子,带机关锁,很是精致,二十梭年了,她去哪都带着。
她是一个怀旧的人啊。
伊秋犹豫着。想先去找逸林,但一回来地球,第一个去看的人不是奶奶,怎么都感觉有些说不过去。
于夜游大手一揉她的头发,笑道:“这犹豫个屁啊,两个都活得好好的,又不生离死别,先找逸林去。”
伊秋小心思被戳破,讪讪地揉揉鼻头。
于夜游大步走在前面,步子大,速度到不快,恰好控制在伊秋可以跟上但落后一步。他们几乎没有并排走在一起的年龄段,都是一前一后。一开始是伊秋蹦蹦跳跳走前面,自于夜游身高超过她之后,情况就反过来了。
但无论谁在前,距离保留都控制在相差一步。
逸林也算是童年的玩伴了,年长几岁,他是最后一批从地下城搬上来的,就搬在他们家隔壁。
脑回路奇特,和伊秋一见如故。几乎是一见面,彼此对上眼的那一刻,就是找到同胞,找到组织的感觉,知音难觅啊。此后,逸林身后就跟了个团子,团子身后又跟了个小团子。
哪知三年前,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好不容易联系上,问他去哪了,他回个不知道,按照他的计划,漂泊星际,漂哪是哪。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他说看心情。当时可把伊秋憋屈坏了,一肚子气没地发。
这下逮到他人,非要严刑逼供一番,伊秋暗暗地想。
逸林住的招待所离车站很近。其实一般游客来是不住招待所,环境差,机器化少,事事要亲力亲为。但是逸林并没的选,他是被扣下来的。
星际执法人员从他的背包里搜出违法物品,按照星际法可以直接定罪了。可偏偏是在地球,地球有独立的地球法,不受星际法约束,这也算是对母星的一种敬意。
逸林看准了这个漏洞。
具体要不要定罪,还需审查一段时间。所以他只能住在招待所,住在那群执法人员的眼皮子底下。
伊秋辛灾乐祸地走进招待所。
“嘿嘿,小林哥,你也有今天啊,想不到想不到啊,软禁的感觉怎么样?”
坐在椅子上的年轻男子转过来,面朝推门而入的伊秋。笑得春风和煦,如三月暖阳,却忍不住让伊秋背后一凉。这个笑,越琢磨越发怵。
伊秋大步迈进的腿猛地收回来,变成小步挪进,身后的于夜游时机合适地嘲讽一声,囧得伊秋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逸林正在下一盘棋,这种老古董的玩意,上百岁的老人都不愿意玩,他却很有兴趣地从小研究至今。没人陪他下,他就自己和自己下。
“伊秋,你的棋摆得怎么样了?”
伊秋不下棋,但她立马明白这句话的一语双关,答道:“尽在掌握中,每一步都如预料那般。”
逸林的脸上这才真正露出三分笑意。
“你呢?”他又看向于夜游。
“有四个,星辰大海。”
逸林微微颔首,“四个呢,真是难为你了,名字起的不错。”
于夜游一被夸就会不好意思,一不好意思眼神就会乱飘,遮遮掩掩。伊秋有次逗他玩,一顿彩虹屁把他吹上天,在调笑他是不是害羞,结果当场就炸了,活脱脱一个死傲娇。
死傲娇嗫嚅着说:“哪里,我就帮个忙,名字小柔随口起的。”
“这下所有的事情都走入正轨了。”
七号电池怎么感觉越写越废……越看这坨东西越像便便(捂脸)QAQ
七号电池有建议就跟我说,我一定会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