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华回过神就看到邬少湫意味深长的笑容,“小丫头刚嫁过来没多久,自己的母家就被夫家给灭了,一时半会儿接受不来也是正常的。”
兰华脸色一沉,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邬少湫恍然一笑道:“看您说的,我这不是担心您因为晚辈的一点胡闹乱了大事吗?”
兰华听出邬少湫话中深意,“荼蘼所做之事我略有耳闻,但若真追究起来,这根其实在你。”
邬少湫若无其事的别过头,这其中根源他作为当事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些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去,邬少湫也就没怎么在意,他哪里想的到荼蘼会跑到琅峄城找冷逸,还跟冷逸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幸好现在白茸在闭关,不然邬少湫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那······依太后之见,应当如何?”
邬少湫真的想看看,兰华还有什么能耐。
兰华志得意满道:“我出面把这次和海市蜃楼的冲突压下,你也回去劝劝小楠,学学白茸。”
兰华提到白茸的时候,邬少湫的眉角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太后想让小楠学莫忧什么?”
邬少湫心知肚明但他想看兰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揭开这段被遗忘的陈年旧事。
“莫忧和沧海桑田合作,是为了宇凌,太后可不要搞错了。”
苍翼宫宴上蓁莽的女儿身暴露不到一个时辰,白茸就宣布及内阁和沧海桑田合作,众多的视线被转移到及内阁上,对此,及内阁的几位尊者并无意见,但这并不代表对及内阁就什么影响都没有。
宗家和槐家趁此机会对白茸提出质疑,妄图将她从阁主的位置上拖下来,但被白茸以雷霆手段镇压,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及内阁和沧海桑田齐头并进,一时之间风头无量。
“沧海桑田树大根深,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兰华自知失言,故而把话岔开。
邬少湫坚持道:“水滴石穿,更何况沧海桑田已经大不如前但巫山却是如日中天。”
兰华语重心长道:“少湫,你比小楠多活了几十年,她不懂事,你应该清楚,在沧海桑田成立的时间里像巫山这样的对手不是第一次出现,沧海桑田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而巫山之流都如云烟消散。” 沧海桑田成立的时间到现在都还是个迷,邬少湫对这些没兴趣但傅隐一直对沧海桑田虎视眈眈,有好几次都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对沧海桑田发难,起初,邬少湫以为巫山对沧海桑田的攻势猛烈是因为蓁莽但直到苍翼灭国后,巫山的一系列动作才让邬少湫确认,即使沧海桑田和蓁莽毫无瓜葛,巫山一样会对沧海桑田发难,只不过傅隐利用了自己和蓁莽的恩怨,掩盖住真实的意图。
“曾经有人算准了小楠可以结束这一切。”
昆仑山!
兰华心中一颤,激动的问道:“难道令尊和紫醉就是为了这一卦而死的?”
兰华渴望从邬少湫眼中看到答案但可惜,邬少湫的眼还是那么平静,他讪然一笑道:“他们的事情,我从不过问,这场局我从一开始就退出了。”
兰华讥笑道:“既然已经退出,又为何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邬少湫莫然一笑道:“小楠亲自书信,我怎么着也得给她个面子,您说是不是?”
傅隐给邬少湫写信!
兰华心中一颤,难道傅隐已经知道了紫醉的死因?
“昆仑山的卦还说了什么?”兰华心中百感交集,但不管怎样,都必须查清楚昆仑山的卦数。
邬少湫充耳不闻道:“昆仑山的卦,我怎么会知道。”
兰华是真的想打死他,“那你方才还说······”
兰华还没说完就被邬少湫打断,“我方才有提到昆仑吗?”
“那你方才说什么卦数······”
邬少湫正色道:“难道这世上只昆仑一家会卜卦之术?”
卜卦之术确实并非昆仑一家所长但兰华实在想不出,除了昆仑,还有哪家会算这场局。
“既然你并不想劝小楠和沧海桑田合作,那你此来是想用何法解当前局势?”
荼蘼和宇绡的举动掉兰华而言并无实质性的损失,即使坐山观虎斗,兰华也能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害。
邬少湫轻笑道:“既然太后一心看戏,那少湫就尽心将这场戏演好。”
邬少湫说话间,指沾茶水,在石案上勾勒出“惠”“庄”二字。
兰华心中一颤,怒目圆睁道:“你这是威胁我?”
邬少湫哑然一笑道:“太后言重了,少湫何德何能敢威胁太后?”
惠庄二王死的蹊跷,虽然被兰华竭力压下,但那些王族心中一直有所疑惑,只要在朝上有什么令他们不顺心的,他们就拿此事出来做文章,这次轩辕楠的文章一经公布,朝野上下人心浮动,不少王族又虎视眈眈,妄图再提旧事。
兰华咬牙道:“若老身出面调停,你能将此事压下?”
邬少湫泯然一笑道:“这样的事情是压不下的,少湫也只能尽心竭力的安抚。”
兰华终归是被邬少湫拿捏,邬少湫离开片刻,兰华就叫来沧海的人。
“转告荼蘼,托湫殿的福,她得到矻圩城来一趟。”
琅峄城,司马府,
埕蝗拖着笨重的身体来到这座他曾经来过无数次,后来一度想彻底忘掉的地方。
灰发银眸的男人在正堂接到了这位在吞日和江无欺周旋数载,暗中为云庚和墨泽排忧解难的意外。
“江无欺到死都不知道你是我岳父的人罢?”
埕蝗释然一笑道:“我多次在他面前诋毁侯爷,他又怎会想到我与侯爷其实早就相识。”
说实话埕蝗当初只是到琅峄城做生意,偶然间看到了小小的陨萚。埕蝗跟了轩辕浩几十年,自是见过文烨,也知道文烨和少艾的事情,所以看到陨萚后他并没有多惊讶,只是不仅感慨命运的奇妙。
“侯爷爱屋及乌,为了烨殿的小公子留下,我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埕蝗并不知道陨萚为何会出现在琅峄城,更不知严悸和轩辕楠合谋之事,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埕蝗为了取得江无欺的信任,一步一步地调查,才知道其中缘由。
“当年苍翼灭亡后,悸先生答应姑娘留在琅峄城,刚开始的一个月,悸先生也确实在琅峄城部署吞日,但到了第二个月,悸先生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
冷逸问道:“那你们是何时确认他失踪的?”
埕蝗回忆道:“我找到墨泽和侯爷时,他们对此都没什么反应,我就以为他们知道悸先生的下落就没有再找,直到江无欺出现,我才从沧海桑田得知悸先生失踪,他在沧海桑田的下属也都不见了,沧海桑田怀疑他有异心就指派江无欺过来制衡墨泽和侯爷。”
严悸失踪的时候,沧海桑田还在利弃手中,利弃和严悸的关系不差,应当是不可能怀疑严悸叛变,那就只剩下沧海桑田的另外几位魁首。
“那吞日又是怎么一回事?”
“吞日是悸先生和烨殿联手建立的,但是烨殿从未插手过吞日的事情,而是全都交给幽轮王处理,一开始确是幽轮王和悸先生一起管理但后来悸先生失踪太久,吞日的事务积压了太多,幽轮王就将悸先生的一些权力放给侯爷。”
文烨!
冷逸记得那段时间文烨是在虞国处理虞宁的事情,怎的还跑到琅峄城和严悸一起组建吞日了?
“文烨和悸先生组建吞日的知道吗?”
埕蝗摇了摇头道:“这个我没有去查。”埕蝗跟随轩辕浩多年,深知轩辕楠的性子,若是背着她去查,事后被发现之时也是要承受她的雷霆之怒,因着轩辕浩的临终嘱托,埕蝗并不想和傅隐发生冲突,所以就压下心中的好奇,没有深究。
冷逸叹气道:“若楠儿知道,那这件事确实就没有查的必要了。”但若她不知道,此事又该从何查起呢?
“烨殿已然离世,悸先生生死不明但姑娘此前一直在找,直到最近才将寻找悸先生的人手都撤了回来。”
最近才撤的?
难不成傅隐已经找到但并不想宣张?
“此前在牟国,子期先生曾猜测给单子晴出谋划策的很可能就是悸先生。”
冷逸也怀疑过牟国的事情是严悸干的,但严悸是邬少湫的师弟,没有直接的证据,冷逸贸然猜测,傅隐定然不悦。
“滋国那边也传消息过来,说严黎公子好像已经知道了悸先生的事情。”
冷逸心中一抖,当年玉玄幽叛变傅隐和云彻联手救下严黎,若是知道严悸利用严黎重提旧事,引虎入笼,指不定发多大火。
冷逸悲叹道:“此事先压下,近日她旧伤复发,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
埕蝗在来琅峄城的路上碰到了曹国舅,确实听他提过轩辕楠的反常,如今听冷逸这么一说,不禁想起了乐玥城的那年。